“祖宗面前，像什么话。”

  贺老太太姗姗来迟，强势领人架开贺老太爷。步伐虽缓慢，却铿锵有力。完全忽视贺老太爷的骂声，从容的走进祠堂。

  “小遂，方甜，跟奶奶进去。”

  上一次，她被贺老太爷赶出家门。明明就在贺老太太住的小楼边，那么大的动静，她一点没听见。在贺家，唯有贺老太太是真心疼贺遂。今天贺遂当众被贺老太爷打，她也是最后才来。总觉得，贺老太太每次出现都别有深意。

  “奶奶，我扶您。”方甜果然上前献殷勤，扶住贺老太太。

  贺遂紧随其后，脚步沉稳，神色如常。仿佛刚才的一切没有发生。

  现在流行文明祭祀，祠堂内没有点香烛，改用超大功率的电灯泡，照得祠堂一片白。不夸张的讲，祖宗显灵也能被大灯吓回去。迎面两张太师椅，应该是贺老太爷和贺老太太的座位。两边则是按照长幼排列的木椅。

  等在祠堂内的贺家人纷纷起身打招呼。

  “老太爷，老太太，新年大吉。”

  贺老太爷再度回到备受追捧的地位，虚荣心得到满足。“好，坐，都坐下。今年还是跟往年一样，一切按规矩来。”

  贺老太太慈祥和善的点点头，“一年到头，大家能聚到一起的时间不多。坐下叙叙旧，聊聊天。”

  好像没有她的位置。方甜见贺遂也站着，心里平衡了。笔直的站好，拿出平时工作时间的认真严谨，端端正正，一丝不苟。

  叔公心疼贺遂，想询问两句，对上贺老太太的目光，不自然的躲开了。方甜一留意，发觉贺老太太对叔公的态度也是能避则避。贺遂上前一步，隔断贺老太太和叔公。

  贺老太爷再度发难，“别以为进了门，贺家就能承认你。傻站着干嘛，滚到一边去。”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方甜全当贺老太爷年纪大了，废话多。

  贺遂亦是不给贺老太爷好脸色，压低声音警告方甜，“敢跑，你就死定了。”

  两人尴尬的并肩站了许久，看看时间，十一点半。

  “你的背还好吗？我给你找点药擦擦。”

  方甜顺着贺遂的外套，往里探。万幸，贺老太爷还不至于疯狂到打死自己的亲孙子。

  “别闹。”贺遂转怒为喜，“人很多。”

  “啊？”

  贺遂背过手，捉住方甜的腕子，轻声到，“安心等着！”

  还要等多久啊，方甜眼皮都在打架，用力掐自己的胳膊，保持清醒。扭头看四周，冬瓜和大头蹲在角落，呼呼大睡。

  “他们两个睡大觉有钱拿。我熬一夜没工资，还得挨骂。哎，天理何在啊。”

  “是吗？他们两个之所以那么困，是因为某人不听话，到处乱跑。大雪天停航，老板又是个人渣。被迫连开了一夜的车，你说，该不该困。”

  “谁说过物尽其才，人尽其才。用不死，就往死里用。”

  “那，把他们两个叫醒。”

  “让他们两再睡会儿，横竖也没事。我以前也上过大夜班，一天一夜没合眼。”方甜调皮的吐舌头，“我站着就睡着了，再一睁开眼，嘿，下班啦~哈哈哈。”

  贺遂宠溺的抱抱方甜，真是个可爱的小傻瓜。

  贺家几个辈分比较高的族人上前跟贺老太太说话。

  “老太太，小遂今年结婚，一桩大事可算落定。”

  贺老太太大夸特夸，说方甜各种好。“我这个孙媳妇样貌好心地好，最关键的是我们小遂喜欢。”

  瞧刚才那架势，何止是喜欢。是可以为了方甜豁出去的架势。

  “看样子，他是认定了这个媳妇。”

  贺老太太忙让众人看供在祠堂中央的族谱，指着上面的名字。

  “不得了，方甜一进门，名字就上谱了。看来，不仅是贺遂认定了，连老太太对她也是十分认可。”

  有新媳不知道这本族谱的意义。好奇的发问，“很重要吗？就是一个本子而已。”

  方甜也没觉得有什么好稀奇的。她要是乐意，自己建个表格，她是第一代，子子孙孙往后填。自己给自己当祖宗，美滋滋。

  “虽说时代在变化，但有些老东西内核是不会变的。比方说这本族谱，它的意义是传承和记录。一旦上了这本谱子，不更不改。”

  方甜听他们说的那么热闹，也扭过头去看。族谱上有一个名字：贺健成。奇怪的是，旁边配偶这一栏目，是一个涂黑的名字。

  贺遂直接承认，“我涂的。那是我母亲的名字。”

  族谱登上名字后，不会再做更改。贺遂这么做，是不想自己的母亲死后还要被贺家欺凌。希望她得到自由。

  “商量个事儿，契约期满，你能不能把我的名字也涂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