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土。”

  方甜低低的嘟囔了一句。

  贺遂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方甜是在说他威胁人只会说这句。灿灿到，“好，下次换一句。”

  几秒后，方甜突然又说了一句，“男人不自爱，就像烂叶菜。”

  一向不苟言笑的贺遂没忍住哈哈大笑，精辟，一语中的。这一句，贺遂就知道，温启升这辈子都没机会。

  有些事情，不是你先来，就注定是你的。

  方甜侧过身，闭上眼睛，沉沉睡去。迷迷糊糊，做了个噩梦。梦回十七岁，那一年的她意气风发，有着大好的前程。温启升则像只花孔雀般，潇洒不羁。

  体育生涯大部分时间枯燥乏味。每个人都憋着一口气，拼命坚持。夺冠，夺冠，拿第一！

  原本，她跟温启升的生活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梦里的温启升笑得无比欠揍，追着她要电话号码。

  “你就是今年国青杯的单人滑冠军？他们都管你叫冰美人。”

  “嗯。”

  “小丫头，这么高冷？”

  “温助教，这是我的身份证。”

  温启升挠挠头，“有点棘手，未成年啊。我们拳击队有个小伙子暗恋申梦雪。你是她闺蜜，能不能帮忙牵线拉桥。喂，小丫头，别走。”

  那天起，温启升以各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直到惹烦了她，对温启升破口大骂。

  “你要是闲得慌，就去非洲挖水窖做公益。有功夫天天嘚嘚吧，不如把心思放在训练上。梦雪在备赛，你要是敢招惹她，耽误她冲击国家队。我一定会打电话向拳击队投诉你。”

  温启升气死人不偿命，拍手大笑。

  “我就说么，哥的眼光毒辣。怎么可能是个冰美人。分明就是个嘴毒的小辣椒。”

  于是，就那样被温启升逼得显出原形。

  时过境迁，以第三人称的视角。方甜见到的自己，不谙世事愣头青。温启升年少轻狂，不知收敛。

  梦境一转，更衣室内申梦雪站在人群中，接受众人的追捧和崇拜。门一打开，申梦雪笑着向她伸出手。手指相触的瞬间，申梦雪变成一只巨大的怪物，挥舞着肥硕的触手追打她。

  方甜猛的一激灵，从噩梦中惊醒。贺遂均匀的呼吸打在她的耳边，坚实有力。

  十八岁，是她人生的至暗时刻。

  温启升和申梦雪交往，拿她做幌子。从此，衣柜里只剩剪碎的训练服，鞋子里除了图钉就是烂泥。

  一连三个月的欺凌，没有任何人告诉她，为什么她会被孤立，会受欺负。直到有一天，她提前结束训练，回到宿舍，见到温启升抱着申梦雪。

  时至今日，方甜依旧无法释怀。

  “做噩梦了？”贺遂的睡眠很浅，方甜一动，他就醒了。

  方甜有些失魂落魄的盯着门口看了几秒，才想起来回答。

  “梦见从前的一些事。”

  贺遂抱紧方甜，在后脖颈留下一个吻。

  大概真的是心寒和后怕，贺遂的安慰让她越发眉骨酸涩，甚至鼻头也红红的。眼泪似乎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方甜没有办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和感受，整个人都有些崩溃。却又很快冷静下去。控制了一下情绪，慢吞吞开口到，“没事，我就是有点累。”

  方甜的声音都在颤抖，可见她的梦有多可怕。

  “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此为愚民之术，也是古代的帝王术。明智慧言，独善其身的人注定是少数。”

  贺遂云里雾里讲了一通帝王权谋，他还好没生在古代。谋逆造反，抄家灭族。方甜仔细体会一番，茅塞顿开。贺遂是话里有话，是在告诉她一个“道理”：人变成笨蛋，是社会需要，所以不要觉得自己是笨蛋很可耻。

  果然是贺大总裁，骂人骂得都一弯带着八个拐。

  “突然想到一件事，方甜，你以前到底是什么运动员？”

  方甜不相信，贺遂这个人小心谨慎，连招个公司保洁都要求做社会背调。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过去。

  贺遂语气一扬，“腿伤，那肯定不是游泳。田径，跳高，铁人三项……噢，不对。铅球？”

  前面几项，方甜还能理解，毕竟她确实挺粗矿的，气质很符合。铅球是个什么鬼！铅球太重，砸到腿受伤么！

  好像真的在思考这个无聊的问题一样。贺遂长长的哦了一声，“温启升练拳击，噢，跆拳道，还是自由搏击。”

  方甜哭笑不得，贺遂也太脑洞大开了。她的身体条件各方面，一看就不像练这些项目。

  “不是哦。”

  方甜翻身，面向贺遂，趴在贺遂肩头，悄悄告诉他。

  贺遂的表情怪怪的，满脸写着不可能。

  “方甜，你还真是时时刻刻，给人带去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