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是有些吃紧，但儿臣以为，还不止于此。”

  不管前线如何，他们的兵力还在，国朝便有翻盘的机会。

  他们泱泱大国，不至于连一个夷族都处置不了。

  秦铮对于自家的兵力，有满满的自信。

  年轻气盛是好，但秦立恒的态度却没有那么昂扬，“至不至于，得看后头的情况，朕已经下旨撸了镇北侯兵权，但他手下还有府兵，军中也有不少他麾下的老将，在这节骨眼上，陈将军想要收拢兵权，是千难万险。”

  但就算是再难再险，陈将军都不能退缩。

  若陈将军有一丝一毫的错漏，失了机会，国朝危矣。

  秦立恒将太高的期盼给予在陈将军身上，但他也明白，陈将军到底年轻，怕是难呐。

  到万不得已之时，说不得真得向南蛮求援。

  这于秦立恒而言，也是奇耻大辱，但他别无他法。

  “如今险此困境，到底是重文轻武之过，我儿当谨记教训，文臣武将要平衡才是。”

  他不是死要面子的人，错了便是错了，便要引以为戒。

  秦铮很佩服父亲的胸襟，满怀诚恳的点头，“父皇放心。”

  然而，即使是南蛮有使臣即将来到，秦立恒的重心也依旧在前线上，将此事交给秦铮全权处置。

  南蛮到底是他的母族，即便是没有交情全然陌生，却也有几分面子情在。

  这件事由秦铮出面，倒是最为妥当的。

  即使有礼部协同，秦铮依旧是肉眼可见的忙碌了起来。

  他做的事情多有例可循，但却还是要亲力亲为，半点不能疏忽。

  一个不好，便是堕了自家脸面，说话也艰难。

  秦铮头一回处理这事儿，单挑大梁，他样样力求最好，几乎全天都泡在礼部。

  除了担心前线与秦铮外，苏婉纯办的事情与平常并无不同。

  这天，玉英满脸苍白的跑回来，似乎被吓坏了。

  她不是胆小瑟缩的人，苏婉纯让人端了茶水给她压惊，“出什么事了？”

  “昌平郡主起先服侍的那几个……皇上说他们伺候不利，命皇后娘娘处置了，皇后娘娘便贬他们进浣衣局做苦力，我今儿去浣衣局领洗好的衣裳，发现……”

  玉英似乎有些说不下去，她白着脸，艰难的咽了口口水。

  没有亲眼所见，她当真不敢相信，竟然有那般骇人的折磨手段。

  “别着急慢慢来。”苏婉纯起身，亲自抚了抚玉英的背，“若不想回忆，不说也没什么，左右在我这里，只要好好办事，不会有那一天的。”

  苏婉纯并不喜欢折磨人，有不懂事的，贬去做苦力，若还不妥当，将人打发走，或者干脆利落的处置了便是。

  磨人的手段，在她心中有违天和，从未用过。

  但折磨人的手段，大多数时候也是用来让人敬畏，心里有了顾忌，做事才能尽心。

  皇后做如此的选择，苏婉纯并不能置喙什么。

  说到底，那些人也是咎由自取。

  秦立恒吩咐他们好生伺候，且耳提面命不许她出门，然而却还是让昌平郡主给跑出来，还跑到了朝堂上，闹出那么大的事。

  还留着他们的命，也算是仁慈了。

  反握住苏婉纯的手，玉英急喘了几声，到底是没说出来。

  但她的模样，已经吓着了春桃等人。

  “皇后娘娘瞧着仁善和睦，却不想……”

  冬雪的喃喃才到一半，便被苏婉纯一个眼神止住了，“皇后娘娘也是你能置喙的？下去领罚！再有下次，就别在我跟前伺候了。”

  近乎于不满的话，怎么能从苏婉纯的贴身侍女口里说出来？

  旁人听去，还当是苏婉纯这个做主子的对皇后不满，用侍女的口说出来呢。

  两人的关系不错，但却也是需要经营的。

  冬雪自知理亏，不敢反驳。

  她低垂下了头，“奴婢知错。”

  到底是共事一主，相处的久了，多多少少也有几分情分，见苏婉纯似乎对冬雪有了不满，春桃不禁帮衬道：“冬雪也只是一时嘴快，不存坏心的，娘娘莫恼。”

  “一时嘴快？”苏婉纯不置可否的挑眉，“你跟冬雪相处也不是一两日了，你好好同我说，她是冒失莽撞的人么？若非存了这心思，又如何能张口呢？”

  平日里，冬雪最是安静不过的了，同春桃在一起伺候，经常会让人忽视了她这个人。

  莫要说嘴快了，话都少说几句，如今这话说来颇显可笑。

  春桃无法反驳，她低下了头，不敢说了。

  瞧着苏婉纯已经十分不满，若再纠缠，说不得连自己都要牵扯进去。

  “心思摆不正的丫头，我要不起。”

  眼前的几个，除玉英外苏婉纯就没有十分满意的，如今春桃跟冬雪外头人瞧着，是苏婉纯心里除玉英外最倚重的大宫女。

  但实际上她们心里都清楚，苏婉纯只是凑合用着，不一定满意，却也是实在没有更好的了。

  若有更合心意的出现，苏婉纯扭头就能将她们俩撤下去。

  正是明白，所以行事才战战兢兢。

  帮衬冬雪一句，已经是春桃一时冲动的选择了。

  她低着头，唯唯诺诺的应是。

  瞧着她们都觉得伤眼的很，苏婉纯摆摆手，“都下去，别杵在这晃悠了。”

  不多时，随行来回话，这才让她的心情稍微好一些。

  “应夫人吩咐，这个月多送了五百坛往西北，已经交由军需官手中。”

  苏婉纯很欣慰，“如此便好，可打听了前线情况？”

  便是她能在秦铮口中听到不少关于前线的事情，但却还是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得到消息的机会。

  说起这个，随行的面色严肃了一些，他道：“前线接连溃败，似是因为部署被提前泄露，奸细此事还未曾抓出。”

  “这么厉害的奸细？看守竟形同虚设么？有趣有趣。”

  苏婉纯简直气笑了，被奸细泄露一次布防图，可以说是一时的疏忽，只要及时补救那还是情有可原。

  但这都多少次了？

  竟然还没有将奸细揪出来，那就是镇北侯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