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聿笙眼看着方璟棠的表情，从最开始的幸灾乐祸慢慢变成了愤愤不平。对于霍记铺子里发生的事情，纵然没能亲眼目睹，但迟聿笙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横竖不过是方璟棠想使绊子，却被小桃子轻松识破。而且……顺势还帮霍记又招揽了一波人气。

  这一局，方璟棠在暗，小桃子在明。方璟棠煞费苦心的筹谋，而小桃子不过是见招拆招，却依然稳操胜券。

  这样看来，方家的两姐妹，倒还是小桃子的实力更强悍些。

  原本方璟棠这阵子，就已经花了迟聿笙不少银子。迟聿笙还以为这方璟棠能有多大能耐呢，这才一直烧钱养着她，如今见她不过尔尔，也便没了耐心，准备提前收网了。

  吃了闷亏的方璟棠，一时间感觉胸口堵得慌，便施施然起了身。

  见状，迟聿笙问道：“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

  “没什么，只是被外面吵嚷的噪音扰了兴致，不想在这儿喝茶了～”说完，方璟棠提着裙角就准备离开。

  迟聿笙没说什么，只是在桌上扔了一两银子，然后便跟着方璟棠下了楼。

  坐上马车以后，方璟棠冷着一张脸，让气氛简直尴尬到了极点。

  马车的隔音不算好，偶尔他们还能听见外面的行人在讨论着小桃子刚才的神操作。

  那些溢美之词听在方璟棠耳朵里，简直就像是唐僧在给孙悟空念紧箍咒一般，惹得她格外心烦意乱。一张俏脸，如今都因为嫉妒和愤恨而有些变形了。

  “车夫！”方璟棠喊道，“改道去丽锦轩！”

  方璟棠心里不痛快，她准备靠买买买来发泄。而且，现成的钱袋子就坐在她身边，不讹几件新衣裳那不是吃亏了么？

  尤其，方璟棠昨儿起夜的时候，偷偷听见几个小丫鬟聊天，说迟家刚做了一笔大买卖，一下子进账了一万多两银子，那她花个几百两，应该是小意思吧～

  方璟棠已经打好了主意，若是丽锦轩耽搁的时间少，那她就再去瞧瞧头面首饰，横竖得让这迟聿笙出出血才痛快。

  往常方璟棠也时不时就拿迟聿笙当冤大头，而迟聿笙总是笑眯眯地替她结账，从来没有半分不情愿。

  对此，方璟棠都已经习惯了。

  可偏偏，今天的迟聿笙……变了！

  在方璟棠吩咐完车夫改道以后，迟聿笙直接驳斥道：“不改，回别苑！”

  对于迟聿笙的反常，方璟棠有些诧异：“怎么了，你是有事？”

  迟聿笙摇摇头：“无事。”

  “那为什么不陪我去丽锦轩？”方璟棠美眸一瞪，“我今天心情不好，难道你看不出来么？女孩子不开心的时候，就是要去买漂亮衣裳啊！”

  该说不说的，迟聿笙差点儿被方璟棠这理直气壮的语气给逗笑了。

  好家伙，她以为自己是谁啊，不过是一条寄人篱下的野狗而已，倒还端起主人家的架子了。

  这些日子，迟聿笙对方璟棠几乎称得上是有求必应，却连一个小手指头都没碰过她。

  这般不对等的地位，方璟棠若能对迟聿笙感恩戴德，再生出几分真情意来，兴许迟聿笙把她献出去的时候还能多犹豫几天，或者把她留下就这么当个偏房也未尝没有希望。

  可偏偏，方璟棠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态度，这让早就对她不满的迟聿笙，再也懒得装了。

  迟聿笙上下把方璟棠打量了一遍，冷笑道：“你觉得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你心情不好，我就得哄着你？”

  “我……”方璟棠语塞，想了一会儿之后，才小声道，“你不是喜欢我么？”

  “那你喜欢我么？”迟聿笙捏住方璟棠的下巴，逼迫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语气中仿佛结起了寒冰，“愿意为我生儿育女么？”

  迟聿笙的话，说得其实还算直白。

  他问的是生儿育女，并非做他的妻子。

  这里面的差别，不用问，方璟棠也明白。

  算算日子，方璟棠住进迟聿笙的别苑，也有小一个月了。这段时间以来，迟聿笙对方璟棠的态度，几乎称得上是无比宠溺。

  方璟棠似乎已经习惯了对迟聿笙提各种各样非分又无理的要求，每次迟聿笙都会乖乖照办，甚至脸上还带着满足的表情。

  之前的种种，让方璟棠深信不疑，迟聿笙对她早就爱到了骨子里，甚至还非常卑微。

  而这样的猜测，在今天，忽然全都破碎了。

  方璟棠看着迟聿笙阴鸷的脸，一时间竟觉得后背上冷汗直流。

  她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回答，她怕自己一旦点了头，迟聿笙今天就直接强行要了她的身子。

  这样的结局，方璟棠没办法承受。对她来说，能够成亲的对象，只有慕鸿一个。

  可方璟棠又怕，自己若是摇头，那迟聿笙便会将自己扫地出门。

  想想之前流落街头的日子，方璟棠实在是不敢一个人去外面漂泊了。

  当初她住在客栈里的时候，尚且都会遇到蛇虫鼠蚁，这要真是跑去什么破庙里，甭说清白了，命能不能保得住都是个大问题！

  见方璟棠一再犹豫，迟聿笙手下加大了力度，然后咄咄逼人地问道：“说啊，我看你平时不是挺能说会道的么，这会儿怎么不说了？”

  “迟……迟公子……”方璟棠费力地吐出这么几个字，勉强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你先松开我，关于感情的事情，咱们慢慢说。”

  “慢慢说？”迟聿笙挑了挑眉，平时他也经常会有这样的小动作，但配上温和的笑容，看起来还是可爱的。

  可今天，却让方璟棠觉得不寒而栗。

  对于方璟棠瑟瑟发抖的反应，迟聿笙似乎很满意，他的脸倏然凑近，两人的鼻尖几乎摩擦在一起，那声音犹如阴曹地府中传来的：“都已经快一个月了，你还要怎么慢慢说？”

  “我……我对你其实是有好感的，只是……只是咱们还……还不太熟悉……所以我……”方璟棠的话，说得越来越费劲。

  因为，迟聿笙的手，已经慢慢从她的下巴挪到了她的脖子上。

  那双修长而纤细的手，此时正掐着方璟棠那莹白如玉的皓颈。

  只要稍一用力，方璟棠便会一命呜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