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愣了一下：“什么其他东西？”

  “就是，我昨天带来的那些木盒子啊！”方老爷说着，还给小二比划了一下，“一共有四个，摞起来也有挺高呢！”

  “方老爷，您这是跟小的说笑呢吧，您昨天走的时候，雅间里可没有任何东西留下啊。”小二望向方老爷的眼神忽然戒备了起来，心里暗自揣度。

  这该不会……是方老爷对于让他付那八十两饭钱的事情耿耿于怀，所以故意找茬吧？

  要是按这个思路，是不是还会说，那东西贵重得很？

  果然，跟小二预想的一样，马上方老爷就皱眉道：“我可没空跟你开玩笑，那里面装着的是我们方家未来的希望，说是价值连城都不为过，你快点给我找出来！”

  “我说方老爷，您这可就不讲理了。昨天您走了以后，雅间里确实没有留下任何东西，那房间也不是我一个人打扫的，您若是不信，大可报了官，让青天大老爷挨着个的审问，我们没见过就是没见过。”小二挺直了腰杆儿，半点儿都没有心虚的模样，“我们醉香楼诚信经营，这些年从没在这种事情上出过岔子。就连昨天那块汉白玉佩，也是您主动押给我们的，我们还不是好好保管着，今天又还给您了么？”

  “是啊方老爷，您说那盒子里装着什么方家的希望，十有八九是跟瓷器相关的。那我们醉香楼是吃饭喝酒的地方，那些东西就算是值钱，我们也用不上啊！”其他几个伙计，听到方老爷跟小二的争执，也主动过来帮腔。

  他们的话，方老爷并非觉得没有道理，可那样品又没长脚，还能自己跑了不成？

  方老爷记得清清楚楚，他当时捧着盒子来的，这走的时候怎么就没了呢？

  这期间，又没有别人进来，也就是常老爷在。

  等等，常德？

  方老爷眸光一暗，是啊，那些样品再精美，对于醉香楼来说都是一文不值。

  可对常德就不一样了，他本就是做瓷器的，拿了样品，能做的事情可就太多了……

  于是，方老爷赶忙问道：“那昨天常老爷走的时候，你们可曾注意，他有没有拿东西？”

  “这……”小二和伙计们面面相觑，全都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们也没注意啊！”

  要说这酒楼，做的就是迎来送往的生意，吃饭的时候客人那么多，他们一般只会提醒客人别忘带东西，哪能每个客人都盯着检查一遍呢？

  再说就算是他们想检查，客人也不会同意啊！

  人家花钱是来享受的，凭什么受这个气？

  见方老爷的脸色难看得厉害，小二赶紧提醒道：“那东西如果这么重要，您不如还是亲自去找常老爷问个清楚吧？”

  “也罢，那我就走一趟常府吧。”方老爷心想，事到如今，也就只剩这一条路了。

  于是，他快步走出醉香楼，忙不迭让车夫将他送到了常家。

  方老爷心急火燎地跳下马车，却只见常府大门紧闭，连个守门的小厮都未曾见到。

  不知怎么的，方老爷心中划过一丝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这件事情颇有蹊跷。

  他叩响大门，一直等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有人应门。

  小厮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小心翼翼地朝着方老爷问道：“您有什么事么？”

  “常德呢？”方老爷直接问道。

  “我们老爷病了！”小厮朝着方老爷身后望去，见没有别人，便压低声音道，“出了天花，那玩意儿传染性可强了，现在府里的下人们人人自危，生怕被染上！”

  “天……天花？”方老爷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赶忙跟小厮拉开距离，生怕自己也被染上。

  他以前见过别人出天花，身上、脸上，到处都密密麻麻的，好些身子弱的，扛不过去就直接死了。

  就算命硬，好了以后也一脸的坑，丑的简直吓死个人～

  “是啊，昨儿下午，我们老爷着急忙慌地从外面一回来，就赶紧张罗着请大夫，说是浑身痒。这大夫来了一看，说是天花，给开了药就走了，还叮嘱最好让得过天花的伺候着，省得波及别人。”小厮说完，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方老爷您有什么事儿啊，要是紧急的话，用不用我去帮着通传一声？”

  “我……”方老爷犹豫了，他倒想跟常德问个清楚明白。

  可哪怕不见面，光是让人来回通传，万一接触了什么不该碰的，把他也给传染了，那不就亏大了？

  思虑再三，方老爷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向小厮确认道：“昨天你们老爷回来的时候，可曾带了什么东西？”

  “东西？”小厮摇摇头，“什么也没有，昨天正好是我在门口当值，老爷回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倒是喝得醉醺醺的，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子酒味儿呢～”

  方老爷听小厮这意思，倒像是昨天常老爷忽然感觉身体不适，然后便匆忙离开醉香楼回了家。至于那些样品的丢失，似乎也跟他并无关系。

  尽管方老爷觉得常德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忽然得了天花，也实在有些古怪。可他能怎么办，难道冒着自己也被传染的风险进去一探究竟么？

  他可不愿意拿自己的健康去赌～

  于是，方老爷无奈道：“我本想跟你家老爷叙叙旧，既然他身体不适，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说完，方老爷便坐上马车，让车夫送他去了医馆。毕竟昨天他也是跟常老爷勾肩搭背地聊了那么久，总得去看过大夫才能放心。

  好在把过脉以后，大夫说方老爷的身体一切正常。若还是不放心，可以在家里用艾叶熏蒸消毒，然后将昨天穿过的衣裳烧了便是。

  至此，方老爷悬在嗓子眼儿的心，这才重新落回了肚子里。

  不过，身体虽然没有大碍，可样品丢失的事情，总归要有个说法才行。

  这让方老爷忍不住犯了愁，这么大的锅，该甩给谁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