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师父，我眼下还有一个棘手的难题。”一想到余大哥，小桃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慕鸿一瞧见她那丧眉耷拉眼的模样，便猜到了七八分：“窑头不好找吧？”

  “你怎么知道？！”小桃子把余大哥的事儿跟慕鸿讲了一下，托着下巴无奈道，“请不动余大哥，窑场那边可怎么办啊……”

  “这会儿知道着急了？”慕鸿露出了一个欠揍的微笑，“之前跟人家胡掌柜放狠话的时候，不是很有自信么，还说什么肯定能烧出比李家更好的粉青釉？”

  “师父，好师父！”小桃子拽着慕鸿的袖子，可怜巴巴地央求着，“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帮我想想办法吧！”

  慕鸿对她这套十分受用，耐心分析道：“眼下你只有两条路，第一条嘛，摸清楚余大哥的真正诉求，急他之所急，想他之所想。听你的描述，他也算是个正直之人，若你有恩于他，他去窑场便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至于第二条嘛，那就是换一个窑头的人选。”

  “我去哪再找一个新的人选？”小桃子反驳，“义南镇就这么大，余大哥还是我好不容易跟福贵打听来的呢～”

  慕鸿一脸笃定：“不，你有！”

  “我有？”小桃子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终于试探着问道，“你说的，该不会是那个被我轰走的邢窑头吧？”

  慕鸿点头：“没错，就是他。”

  “不行不行，他这种人，吃里扒外，根本不是个好东西！”小桃子满脸写着拒绝，“而且师父你不是教过我，‘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么？凭什么对待邢窑头就要例外？”

  “不是对待邢窑头例外。”慕鸿给小桃子分析道，“而是方家现在被动摇了根基，只能特事特办。”

  “那合着，他把我们方家坑成这样，到头来我还得去求他不成？”小桃子气鼓鼓地把脸撇到一边，“我可不愿意跟这种人打交道！”

  “你愿不愿意跟他打交道，是你的自由。但你能不能跟他打交道，才是你的本事。”慕鸿把小桃子的脸掰回来看着自己，“邢窑头的人品确实不过硬，但他烧瓷的本事，在义南镇绝对数得着。这就决定了，他勉强还算是个可用之人。而且……难道你不觉得，把他叫回来，利用他，直至榨干他的所有价值，到那时再一脚踢开，对他来说更残忍么？”

  这……小桃子沉吟，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慕鸿又提醒：“而且，你想烧出比李家更好地粉青釉，若是把邢窑头找回来，立马不就实现了么？”

  “听你这么说，把邢窑头找回来，似乎是最好的办法喽？”小桃子还是不服气，凭什么啊，像邢窑头那种人，就活该流落街头！

  慕鸿摇摇头：“我可没这么说～以眼下的情况，其实把余大哥和邢窑头一起请过来，才是最好的办法。余大哥为人正直，由他来管理，窑场肯定出不了岔子。但余大哥不烧瓷已经很多年了，寄希望于让他来对你家的传统青釉瓷进行改良，希望并不大。邢窑头之前做的那些丑事，无疑是犯了行当里的忌讳，你大方施恩，聘他给余大哥当副手，主要负责技术改良，他谢你还来不及呢。就算是为了保住工作，一时半会也不敢再闹什么幺蛾子了。如果你真的看不上他，可以暗中让余大哥培养新人，等邢窑头那一身本事都被学了去，那时候再寻个由头将他赶出窑场，这样才算是真正的一箭三雕～”

  听慕鸿这么说着，小桃子感觉都有些傻眼了，像师父这样的人，也太可怕了！

  既有格局，又有谋略，相比之下，便宜爹这么多年简直白活了……

  害，难怪方家的生意越做越差～

  “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慕鸿拎着小桃子回到地面上，“我今天跟你说的话，你好好想想，做生意可不是过家家，别总使小性子，那样是走不远的。”

  “是，师父，我明白了。”小桃子乖巧的点点头，挥手跟慕鸿告了别。

  离开方府以后，慕鸿心情不错，一路上，但凡碰到只流浪狗，就一定要停下来亲切交谈一会儿～

  还真别说，用了小桃子教的法子，慕鸿感觉，自己跟狗都可以交流了，彼此可以对嚎上好一阵子。

  而且，再疯的狗，面对他，立马都没了脾气。

  翻墙回家，慕老爷跟慕夫人都在院子里守着。

  “鸿儿啊，你回咱们自己家，走门不行么？”慕夫人刚才看着慕鸿从好几米高的院墙上跳下来，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肯定不行啊！”慕老爷阴阳怪气的，“他现在翻墙都翻出经验来了，哪能愿意走寻常路？”

  慕夫人拉过慕鸿，将他的面具摘下，见那张俊脸之上，满是春风得意，忍不住问道：“今天，也是去给小桃子上课了？”

  “是，但也不全是。”慕鸿纠正道，“我们俩是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切～”慕老爷不信，“她能教你什么，教你顶碗么？是不是过一阵子，等庙会的时候，你也要去高台上顶着碗翻跟头？”

  “娘，你倒是管管他啊，你看他这一把年纪的，还有点儿正形么！”慕鸿跟慕夫人撒娇，“那人家小桃子，也不是光会顶碗，还会别的本事呢！”

  “嗯？”慕老爷来了兴趣，“那你倒是说说，她教了你什么？”

  “她今天教了我狗叫！可厉害了！”慕鸿一脸兴奋，“不信我给你学一个！”

  说完，还不等慕老爷跟慕夫人说话，就已经自顾自的，朝着天“蛙儿蛙儿”的叫了起来。

  那叫声，真可谓是惟妙惟肖，差不多方圆五里的狗，都跟着附和了起来。

  慕老爷感觉心脏一阵绞痛，完了完了，他儿子，脑袋十有八九是有毛病了！

  “鸿儿啊……”慕夫人试着打断慕鸿，“可以了，大晚上的，别吵着街坊邻居睡觉。”

  “别啊～”慕鸿没过瘾，“要不我再给你们学一个老狗怎么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