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跑什么？”慕鸿紧随其后也上了马车，忍不住取笑小桃子，“我看你刚才在台子上表演的时候，胆儿挺大的啊！”

  “那当然了～”小桃子嘟着嘴，“台子又不会挠我的痒痒肉～”

  月瑶一上车就听到这话，想起刚才小桃子的表演，忍不住赞叹道：“你可真是太厉害了，那么高的地方，我连站都站不稳，你竟然还能翻跟头！以前听人说你厉害，我还觉得肯定是他们夸张了，今天见到了才知道，天底下竟然真有这么灵巧的人！”

  “嘿嘿。”见月瑶夸得这么认真，小桃子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谦虚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熟能生巧罢了。”

  “怎么就能说没什么呢？”慕鸿纠正她，“厉害就是厉害，小桃子，你可别学什么大家闺秀酸唧唧的那一套，你顶碗就是顶得好，就是厉害，当得起别人夸你！”

  小桃子抬起头对上穆鸿的眼睛，只见他黑白分明的凤眸里满是认真。

  小桃子心里一动，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师父，你真觉得我厉害么？”

  穆鸿点点头：“那当然了，谁要是敢说你不厉害，有本事自己也去那台子上试试啊，指不定直接就吓得屁滚尿流了呢～”

  “可是……”小桃子叹了口气，“杂耍只是下九流的行当，根本就拿不上台面，和你们这些经商之人的地位差远了……”

  “你少给我在这儿妄自菲薄。”慕鸿一把揪住小桃子的耳朵，“我告诉你，众生皆平等，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没有谁比谁高贵。而且我今天跟你说这些，不光是让你不要仰望别人，更是希望你记住，如果有朝一日，你继承了方家的家业，成了富甲一方的商贾大户，也万不可轻视了别人。”

  小桃子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听过这样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从小她就被灌输，自己只是个下等人的观念。

  没流落青楼之地靠出卖皮肉赚钱，已经是万幸了。靠表演来取悦那些有钱的看客们，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小桃子之前还庆幸过，自己是回到方家才认识师父的。不然的话，以师父这非富即贵的身份，她又哪里有资格结交呢？

  “你听懂了么？”见她愣在那儿，慕鸿忍不住提高了声调。

  小桃子乖巧的点点头：“师父，我记下了。”

  城东夜市离方府本就不远，晚上车马和行人又不多，所以不一会儿就到了。

  可明明方府的院墙就在眼前，可小桃子却磨磨蹭蹭的不下车。

  “那个，师父，你就没有别的话想对我说么？”小桃子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满是期待地看着慕鸿。

  慕鸿明知道她想问什么，却有心逗她，于是便装傻道：“没有了啊，哦，你等会儿翻墙小心一点。”

  小桃子的笑容僵在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小模样。

  “哎呀，都已经很晚了，想谈情说爱也等明天吧！”月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手就来扯小桃子的袖子。

  “那我……”小桃子慢吞吞地跳下马车，一步三回头地跟慕鸿告别，“那我先回去了，师父你也早点休息……”

  “行了！”慕鸿叫住她，“江北客商之前跟李家订了五千件粉青釉瓷器，现在李家交不出货准备赔钱，客商们住在同光客栈，能不能拿下这单生意，可就要靠你自己了。”

  “谢谢师父！”小桃子回身，朝着慕鸿鞠了个大大地躬，“你就等着瞧吧，这单生意我保证做的漂漂亮亮！”

  “好嘞～”慕鸿吹了声口哨，“你要是真能拿下，我就把那个包袱还给你！”

  月瑶一脸茫然，好奇地向小桃子打听：“什么包袱啊？”

  “就……”小桃子笑嘻嘻的，“被你们偷走的那个啊～”

  “什么？！”月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那个包袱现在在你师父手上？”

  小桃子点点头：“是啊，本来我没什么兴趣拜师的，是师父帮我拿回了包袱，还揭穿了你们的骗局，所以我才愿意对他心悦诚服。”

  “那你……有没有认真地考虑过，你师父到底是什么身份啊？”月瑶此刻，心里大概已经有数了。

  她还记得当时哥哥们说，那人是十七里寨得罪不起的。

  可是十七里寨在这镇子上，说是横行霸道也不为过。

  连他们都不敢招惹的，其实也没剩几户人家了。

  说到这个话题，小桃子无奈的吐了口气：“当然也是考虑过的，可越了解越发现他身份尊贵，慢慢地，我也不想考虑了。”

  “也是。”月瑶点点头，其实哪怕没有包袱的事情，只凭刚才慕鸿那一番高谈阔论，也足见他不是一般人了。

  识文断字不算什么稀罕，经商技巧也可沿袭传承，可胸有大气魄就不多见了。以慕鸿之格局，明显就志存高远，绝不像是小门小户能培养出来的。

  这个话题，显然让小桃子有些沉默。两个小姑娘不再多言，撸了撸袖子，灵巧的翻过院墙。

  等她俩捧着今天采购的东西跳进方府，正准备回房睡觉的时候，忽然，一抬头，竟在院子里看到了一张怒气冲冲的脸！

  “你……你怎么在这儿？”小桃子有些心虚地舔了舔唇。

  方璟棠起身走到小桃子面前，围着小桃子跟月瑶转了一圈，冷着脸质问道：“说吧，大晚上的，你俩干嘛去了？”

  “管得着么你，大晚上地不在自己院子里待着，跑来我这儿撒什么野？”小桃子将怀里的东西搂紧了一些，哼，这可都是师父送的，绝不能让方璟棠抢了去！

  “是逛夜市去了么？”方璟棠又凑近了些，嗅了嗅小桃子的衣服，然后明显表情一变，继续追问道，“你们跟谁去的？”

  “还能跟谁去的啊，你这不是都看到了么，我跟月瑶，我们两个人去的。”小桃子绕过方璟棠，拉着月瑶就想走。

  “你撒谎！”方璟棠冷笑，“你是跟我那位恩人一起去的！”

  小桃子心里“咯噔”一声，不是吧不是吧，虽说早就想到了，但凡上台表演引起了轰动，就很可能会暴露跟师父相识的关系。

  可方璟棠又没在，她是怎么猜到的呢？

  上次说是声音，小桃子也就认了，可这回，师父都没出现啊！

  于是，小桃子硬着头皮否认：“你少胡说八道了，编瞎话能不能也靠点谱？”

  “你否认也没用。”方璟棠一脸傲娇，“因为，我认得他身上的味道，而现在，你身上也沾着同样的香气！”

  小桃子低头闻了闻，明明没什么特殊的味道啊……

  她叹了口气，无奈道：“你是狗么，鼻子这么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