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知晓真相
作者:小汤圆      更新:2022-06-06 03:47      字数:4746
  陈钰犹疑了一下,“母亲不怕师父骂吗?”

  金氏笑一笑,“我们钰儿有外祖父和舅舅们宠着,将来也不用去考状元,读书识字,一点一点慢慢学就好了,不用这样辛苦呀。”

  “不行!”一听到外祖父和舅舅们几个字,陈钰脑海里几乎是在瞬间,就浮出了前世刑场上的那一幕幕。从金氏怀中起来,陈钰接过天冬递来的冰镇酸梅汤,咕咚喝过两口后,便提着笔,说道,“阿离都能坚持读书识字,我也要坚持!”

  落笔之时。

  她似想到什么,又停住笔,跟金氏说道:“母亲要是无事,便帮我将旁边写好的字,都挨张检查一遍吧。有写错的或是写得不好的,母亲便挑出来放到一边,我一会儿重新再写。不然,明日被师父检查出来,少不得要罚我每个字写二十遍了。”

  金氏本想劝她歇息歇息,用过晚饭后,再继续写。但听她要罚二十遍的话,赶紧咽下到嘴的话,拿起旁边的字,开始逐张逐张的检查起来。

  连紫芙、紫菀都忘了介绍。

  直到陈钰写完所有字,头昏手软的放下笔歇息时,方才注意到两人。

  “紫芙、紫菀是小姐向定国王妃借来保护小姐的,”冬青在陈钰看向两人的瞬间,便伶俐的说道,“小小姐不愿意让奴婢和白英保护,小姐又担心小小姐安危,是以,今日去定国王府时,特意向定国王妃借了紫芙和紫菀。”

  “紫芙和紫菀的武功,比奴婢还要高上一筹,有她们跟着秋桑、空青她们保护小小姐,小姐放心,奴婢们也放心。”

  紫芙、紫菀揖手向陈钰见礼。

  两人都表现得似初次见陈钰一般。

  陈钰配合的说了句‘不必多礼’后,转眸看向还在给她检查字的金氏,笑盈盈的说道:“紫芙、紫菀,还有春江府里的管事,不知道定国王妃有没有后悔当初给我们开门。”

  “不准你这样说王妃!”金氏低斥一句后,以手指点一点她的额头,“让木白神医给你解毒、还有派遣管事去春江府帮着调教下人、再让裴公子教导阿离读书、又借紫芙、紫菀保护你,王妃的大恩大德,是用再多的金钱也无法报答的。母亲知你是玩笑话,但玩笑话也不可以说!”

  “我错了。”陈钰捂着额头,麻利的认错。并赶紧说起宫中的事,给她转移注意力。

  金氏开始还无奈的摇着头,但听着听着,面上的无奈就收了起来,且渐渐变得严肃。一直听到陈以容被降为贤嫔,而徐姑姑被晋封为贤妃,又亲自在柔福宫接她后,方才渐渐松懈下来。

  武安侯夫人母女三人在,陈钰同在外院时一样,隐瞒了顾皇后收她为徒弟的事。

  虽如此。

  也让金氏听得心惊肉跳。

  待听得陈钰说完,她缓缓松下一口气后,说道:“宫里不是别处,你行事需得万般小心。”

  陈钰点头。

  金氏看一看挑出来的几十张错字、差字,又看看还未检查完的十几张字,轻叹一声,吩咐武安侯夫人道:“去备饭吧,早些吃了,也好多余些时辰给她重写。”

  刚还眉飞色舞的陈钰,看着挑出来的字,瞬间垮下了脸。

  武安侯夫人忍不住浅浅一笑后,领着苏采苓和苏静好备饭去了。

  她们一走。

  紫芙便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了过来,“是公子写给郡主的信。”

  陈钰展开信。

  千字文总共有一百二十五句,共一千个字。她已经学了九十句,共七百二十个字。裴京墨的信又写得极是简单,是以,大部分的字,陈钰都认识。偶有的几个不认识的字,裴京墨都在旁边以她所识的字,作了通读标记。

  陈钰被他的贴心打动,眉目不由自主的便染上了明媚的笑痕。

  只是看着信中内容,她的笑痕并没有保留多久,便又渐渐的收了起来。

  那夜袭击她的死士,是何冲安排的?

  目的只是为了利用她,把万年县衙里的眼线给全部清剿了?

  陈钰冷着脸。

  有些想骂人。

  那夜的惊惶与狼狈,原以为是李灵均的算计,却原来只是何冲的利用。再想到稍早时候,她还满怀诚心的向他请教过盛元帝是不是要立端王为太子的事,陈钰就更想骂人了。

  金氏担忧的看着她。

  秋桑等人也好奇的看着她。

  陈钰抿了抿嘴,将翻涌的怒意死死压下后,方将信里的内容,同她们说了。

  金氏听完,虽未像她那般怒意外显,但面色也称不上好看。

  秋桑等人就更不用说了,杀意毫不掩饰的显露在脸上,就等她一声令下,她们便冲去万年县衙,将何冲打死泄愤。

  陈钰压着恨,问紫芙,“除了这封信,你们公子可还有说过其他?”

  紫芙摇头。

  紫菀也摇头。

  陈钰再次打开信。

  从头到尾又看两遍后。

  方才看明白裴京墨的意思。

  裴京墨是让她自己作主。

  无论谅不谅解何冲,他都支持她。

  陈钰感动之余,又默默的看了一遍信。

  裴京墨对何冲利用她的事,描述得很直观。字里行间,并没有为何冲开脱。甚至在信的最后,他还写有不谅解何冲后,如何安顿春江府的那一千多人的法子。

  退路都给她安排了。

  她只需要简单的做一个选择。

  陈钰看着信。

  看了很久很久后,说道:“晚饭后,去将真伯请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那何大人……”

  陈钰收好信,“晚些时候再说。”

  空青只好闭嘴。

  晚饭过来。

  真掌柜和全掌柜一同过来。

  “下午送来的贺礼太多,我都让人抬来放到外院了。”真掌柜一进降温亭就开始说,“除了世家权贵,跟金家有生意往来的富户,也都送来了贺礼。加上外边这些,就凭花楹几个,清上两日恐怕都清不完。”

  “花楹去春江府请人了。”陈钰说着,以让将武安侯夫人去外院看着为由,将她和苏采苓、苏静好都支走后,方才说起了信里的内容。

  说完。

  不等真掌柜和全掌柜拍桌生气,她就问道:“上次何大人卖给金家的那片地,可够安置京都的百姓?”

  “这个小小姐不用操心,你喜伯、诚伯他们已经在看另外的地头了。”真掌柜沉声道,“你还是好好跟我们说说,何大人为何要用死士袭击你的事吧。”

  “何大人用死士袭击我,就是为了利用我,清剿万年县衙里各府安插的眼线。”裴京墨信上没有说得多清楚,陈钰对官场的事,也没有多了解,只能干巴的将刚才给他们说过的内容,又说了一遍。

  说完后,再次不等他们拍桌生气,便又说道:“让喜伯和诚伯他们不用去看另外的地头了。明日,真伯你和全伯一起去找何大人,找他要地。他既能找到那一片山头半送给金家,那就一定还能找到另一片山头再半送给金家。”

  “不行!”真掌柜拒绝,“地头我们可以自己买,但何大人……”

  “真伯。”陈钰制止住他,将今日宫里的事,也同他说了。说完后,在真掌柜‘难怪这么多人送贺礼’的嘀咕声中,她轻叹道,“何大人利用我的事,虽让人不能忍,但现在我们没有办法与他为敌。皇上事事处处都袒护晋王,今日却将贤妃降为了贤嫔,按照何大人的分析,这是皇上打算弃掉晋王、另挑旁人做棋子的征兆。”

  “晋王之下,唯有一个康王可以利用。可康王,连何大人都未曾见过其真面目,我们就更不用说了。”

  “我们在明,敌人在暗。朝局会如何变化,我们谁也不清楚。而放眼京都,同我们关系密切之人,也唯有何大人一人而已。”

  真掌柜和全掌柜都沉默下来。

  陈钰知道劝住他们了,继续道:“金家需要尽快在京都建立一个据点,而后以此据点,调度所有‘百善堂’。这样,在遇到危机之时,我们才有可以应变、周转的余地。”

  “而要实现这个目标,仅先前那几座山的地头,肯定是不够的。何大人只是利用我,并没有打算真伤我,适时的用此事去向他多争取些地头,是最好的化解办法。”

  全掌柜搁在腿上的手,紧握成拳。拳背上,一根根的青筋如虬龙一般。显然,他在强忍。

  “小小姐,你不用说了。”全掌柜嗓音有些沉,细心听,还能听出有些哑,“明日我和老五就去找何大人,找他多要几片山头!等小小姐封郡主的庆贺宴结束,我们就安排人建‘百善堂’!”

  说完,他便起身,大步离去。

  真掌柜看一眼他的背影,又看向陈钰。最后,同样什么话也没有说,便起身走了。

  “真伯。”陈钰叫住他,“不是你们没有保护好我,而是,我长大了。”

  真掌柜握一握手后,回转过身,隔着降温亭的水幕,他笑着说道:“是,我们小小姐长大了,都会保护我们了。”

  “那就麻烦真伯替我好好劝劝全伯。”陈钰说。

  真掌柜应好,而后大步离去。

  陈钰静静的看着他走远后,回过头来,看着眼圈发红的金氏,笑着握住她的手,“母亲这是舍不得让我长大吗?”

  “当然不是。”金氏反握住她的手,愧疚道,“母亲只是心疼,心疼我们钰儿才回京都两个月,便长这么大了。”

  “可是……”陈钰扁着嘴,“长得再大也没用啊,还是要被师父罚写字!”

  金氏扑哧着笑出声来。

  这一笑,强忍着的眼泪也跟着滚落下来。

  可谓是真的又哭又笑了。

  她如此。

  一众婢女同样如此。

  看到金氏笑了,陈钰松气的同时,继续耍宝道:“看到我被罚写字,母亲竟然这般高兴!”

  “行了,别皮了。”金氏拿着绢帕试去脸颊上的眼泪后,催着她赶紧去写字,“我刚给你挑出来的错字有二十六个,写得不好的字也有十九个。总共四十五个字,全部更正过来,不知道还得花多少时辰。你明日一早就要进宫,今晚还得早些歇着呢。”

  陈钰认命的坐到书案后。

  接过天冬递来的笔,长吁短叹的写起了字。

  金氏在旁陪着她,顺带也监督着她。

  每每陈钰想问她去定国王府的事,往往话才起个头,就会被她给‘打’回去。

  金氏让冬青给她折了根竹枝丫。

  枝丫不大,打得也不重。

  不过是佯装样子罢了。

  但陈钰还是第一次见金氏如此认真,只好配合的咽回到嘴的话,老老实实的写字。

  其实。

  金氏并不是认真。

  而是根本不想跟她说和定国王妃说的话。

  她今日去定国王府,一是感谢裴京墨救陈钰;二便是打探裴京墨的病情。

  她原本都做好了定国王妃会将她撵出王府的打算,却没有想到,问寻裴京墨病情的话才出口,定国王妃便告诉她,裴京墨没有病,或者说,裴京墨的病早已经好了。

  一直装病,不过是为了避人耳目,引来不必要麻烦罢了。

  这个答案,让她心惊的同时,也忍不住松了口气。

  裴京墨没有病,钰儿便不用早早的守……止住发散的思维,佯装从容的喝着茶,却不想松快的情绪还是被定国王妃捕捉到了。

  定国王妃笑问她,为何突然问寻起裴京墨的病情。

  她不善撒谎,特别是对于打心眼里信任的人,就更不善于撒谎。在她支吾着找理由搪塞时,定国王妃却忽的认真的看着她,问她裴京墨如何?又问她,会不会嫌弃落败的定国王府配不上金家?

  她再迟钝,也明了了定国王妃话中的意思。

  下意识的,便脱口说出是金家高攀定国王府的话来。

  话落,在和定国王妃相视一笑后,又在起头说了陈钰还小的隐忧后,定国王妃告诉她,幸福需要自己争取,她们无须插手陈钰和裴京墨的事,就让他们自行的相处与发展,成与不成,都是他们自己的造化。

  从定国王府回来的途中,她细想了一下,觉得定国王妃说的很有道理。

  成与不成,都是他们的造化。

  所以。

  她不想告诉陈钰。

  连裴京墨没有病的事,也不想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