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雁。”

  阴平郡主正暗思着是谁出的主意时，一十四五岁，着明媚黄色襦裙的少女，在四五个婢女的簇拥下，笑容温婉明朗的朝着这方走来。

  本脸色不好看的文安郡主，闻声看向来人后，眉目瞬间一亮的同时，起身朝着少女奔去，“三堂姐，你怎么也来了？”

  “是不是又忘了，再有一月便是太祖母寿诞的事了？”少女伸指点一点她的额头。

  文安郡主吐吐舌头，心虚的说：“我怎么可能会忘记？”

  少女也不戳破她，只摇一摇头后，转身过来，揖手向着陈钰、阴平郡主和陆映月见礼。

  陈钰和陆映月跟着阴平郡主，向她回礼。

  “这是我叔祖父家的三堂姐王妤。”礼毕，文安郡主拉着王妤向几人介绍，主要是向陈钰和陆映月介绍。王妤也在芙蓉书院读书，和阴平郡主早已相识。

  介绍完王妤，文安郡主又反过来向王妤介绍陈钰和陆映月，“三堂姐，这是华阴郡主陈钰，这是中书省下参知政事陆大长的嫡长孙女陆映月。”

  王妤再次向着陈钰和陆映月见礼，陈钰和陆映月也再次回礼。

  结束后，文安郡主便拉着王妤坐下了，“你已经向山长请好假了？”

  王妤点头。

  “请了多久，何时出发？”文安郡主再问。

  王妤接过蝉衣递来的茶碗，浅抿一口后，回说：“请了一个月，过两日便出发了。”

  “这么快吗？为何不同我们一起？”文安郡主惊讶。

  王妤温和的弯一弯唇，“许久未曾回太原郡了，想早些回去瞧一瞧。”

  文安郡主点一点头，“你请一个月那么久的假，山长是如何同意的？”

  王妤揶揄的看着她：“我提前考了七月、八月的月试。”

  文安郡主颇是尴尬的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便是阴平郡主，面上也划过一二分不自然的神色。

  陆映月不懂这些，好奇问道：“要是把九月、十月、十一月和十二月的也都提前考了，岂不是今年都不用读书了？”

  王妤点头，“是可以的。不过，夫子们授课的内容只讲到了七月初，想要通过全年的考核，不太容易。”

  “还要通过呀。”陆映月嘀咕几声后，不吭声了。

  又说了大概一两盏茶的话，王妤便要走了。她和陈钰、陆映月都不熟，说起话来总觉拘束。文安郡主想像她打探月试的内容，便跟着她一块儿走了。

  阴平郡主也想问一问采薇，与黄嬷嬷说得如何，还想打探一下飘飘和牡丹的事，便也借口身子不适，去到客户歇息了。

  陆映月看着她走远后，以手肘轻轻撞一撞陈钰，小声问道：“她跟你听课这许久，真没有提过要教你跳舞的话？”

  陈钰看一眼阴平郡主远去的背影，点头说：“她身子不好。”

  陆映月瞧她一眼，又啧啧两声后，不说话了。

  红袖招的艺妓来了有十余人，每一个都身怀绝技。许是有杜婵打头的缘故，零零散散，也有小姐放下身段，邀了艺妓请教。陈钰观察了一下，飘飘、牡丹还有一个七弦琴弹得极好的师师是被邀最多的。在飘飘又一次被邀请后，陈钰奇怪的说：“出云院里，没有一个来看艺妓表演的夫人。”

  陆映月扫视一圈，发现真是如此后，随口便说道：“小姐们向艺妓请教都拉不下脸面，她们不来，也定是如此了。”

  陈钰想一想，刚才阴平郡主说，请艺妓们过府表演，是为让小姐们开眼和激励她们，恐怕只说了一半的真话。比如开眼是真，激励是假。小姐们还未出阁，多瞧一瞧艺妓们的手段，可备将来出阁掌管一府家事时，不至于慌乱。同理，夫人们已经是主母，再跟着小姐们看这些‘热闹’，难免有自降身份的嫌疑。

  “走，再去别处看看。”十几个艺妓都表演一遍后，陆映月拉着陈钰，两人出了出云院，径直去往枕霞院。出云院中不见一个夫人，枕霞院则不见一个小姐。

  陈钰和陆映月两人在枕霞院门口瞧见这幕，便赶紧退了出来。在各个花海转上几圈后，陈钰察觉有些热，便说：“我要去客房歇会儿，你是跟我一起去，还是在玩会儿？”

  陆映月还没来得及做决定，杜婵变戏法般，从两人前方十步处的花径拐脚处走了出来。

  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直冲着陈钰而来的。

  在陈钰跟前三步处停下脚步，杜婵开口见山的说道：“我可以单独跟你谈一谈吗？”

  陈钰顺她肩膀，看一眼不远处凉亭里坐着的宣平侯夫人，摇头道：“单独谈不可能。但有什么话，你可以在这里说。”

  陈钰的拒绝，早在杜婵……不，是早在杜承安的预料之中。就如和阴平郡主针锋相对的每一句，都是他昨日教导的结果一样。杜婵沉住气，按照杜承安所交待的那般，拿出陈晋云在南山书院的腰牌，递到陈钰跟前，“现在呢，可以单独谈一谈了吗？”

  陈钰看着腰牌，再次摇头。

  杜婵微拧着眉，上前一步。陆映月与她同步，也上前一步，站到陈钰跟前。杜婵是知道陆映月的武功的，退后两步，又微微侧走一步，看着陈钰道：“华阴郡主难道不想……”

  “我不想。”陈钰截断她的话，“如果你所说的谈，就是指这件事，那你没有必要再说了。”

  “当然不是这件事，还有……”

  陈钰再次截断她的话：“还有我和你哥哥的事，你也没有必要再说。我和你哥哥的亲事，早在他拦街退亲的时候，就已经结束，并且永远也没有可能了。”

  “是因为顾小郡王？”杜婵直视着她的双眼。

  和顾胜有什么关系？陈钰很是不解的看着她。

  杜婵道：“前几日，我二哥在东市瞧见你和顾小郡王……”

  “呵。”陈钰轻笑一声，笑里掩不住的嘲弄。她越过陆映月，上前几步，走到她的跟前，歪头问道，“你哥哥后悔了？”

  “是，我哥哥的确很后悔当初的行为。和你定亲之事，自他知事起，便已经知晓，也一直放在心上。之所以会做出拦街退亲的事，是因为……”

  “是因为你哥哥投靠了晋王，而晋王想借我母亲的身份拿捏住我们，进而取得我父亲的信任，但他失败了。所以就命你哥哥拦街退亲，想将我逼至绝路，以落他手，可他又失败了。”陈钰迎视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

  在杜婵惊愕的目光中，她嘲弄的勾一勾唇后，又接着道：“我猜，你哥哥他现在一定很后悔投靠晋王。”

  “你哥哥的那些野心抱负，原本什么都不做，就可以靠着我轻松实现的。可现在却什么也没有了，也许永远都实现不了了。”

  陈钰目光下移，落到她手中拿着的身份腰牌上，“我还猜，晋王一定对你哥哥起疑了吧。”

  “不错，是我挑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