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钰奇怪的问：“为何你觉得我会帮她？”

  文安郡主玩笑说：“让她帮你对付林六小姐呀。”

  陈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林六小姐我自己就能对付，让她帮忙，代价未免太大了些。而且比起林六小姐，我更为痛恨陈家，真要帮，也该是找林六小姐帮着对付陈家才对。不过，我不喜欢和不对付的人打交道，所以还是算了。”

  文安郡主很是认可她的话，“林六小姐说话做事，最是滴水不漏。你要同她打交道，不一定就是她的对手。”

  陈钰‘嗯’一声，“你不说，我也感受到了。不管是上次赏荷宴，还是今日的庆贺宴，我能稍稍压她一头，皆是因她有所顾忌。真要打起交道来，就要时时刻刻提防着、算计着了，累先不说，以我对京都囫囵吞枣般的了解，就得吃亏吃死了。”

  “我就算对京都足够了解，也对付不了她。”文安郡主说起以往在林菀华手中的吃亏经过，多少还有些心有余悸。

  陈钰听完，将最后一碗西瓜汁倒给她，以示宽慰后，总结说：“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吃亏吗？你太要脸面了。你看我和林六小姐的几次交锋，是不是我越肆无忌惮，她就却束手束脚了？”

  文安郡主想了想，还真是如此。

  “这说明什么？”陈钰说，“说明人只要不要脸面，便能无往不利。”

  文安郡主失笑，“你哪里学来的歪道理？不要脸面就能无往不利，那陈二爷是怎么从正三品的礼部右侍郎被迁削为正五品的工部郎中的？”

  “只是让你不要脸面，又不是让你连最基本的分辨能力都不要了。”陈钰说，“陈二爷被迁削为五品的工部郎中，是因为他过高的估算了自己的实力。当日端王、端王妃陪同我去陈府接我母亲，换做常人，早恭恭敬敬将我母亲送出来，赔礼说是一场误会之类，他却非要同端王叫板。端王是什么，是皇子、是王爷，他和端王叫板，那不就是在同皇家叫板吗？你说，不迁削他要迁削谁？”

  文安郡主佩服得连连点头。

  稍稍掀眼间，看着陈钰虽还带着稚气却不掩明亮的双眼，忽的就想到昨夜高嬷嬷奉母亲的命令，到芙蓉院来告诉她，以后事事都要帮她后，在临走时说的那两句话。

  高嬷嬷说：事事出头帮她，倒显得过于刻意。以她的聪明，你只要遇事同她站到一处，她便什么都会明白了。

  是呀，她什么都明白。

  文安郡主捧着碗，喝了两口西瓜汁后，说：“下次我照你说的试试。”

  比起她的受教，阴平郡主内心则并无触动，甚至还起了丝丝嘲弄。

  所谓分辨能力，不过是她有个好外祖父、好父亲和好师父罢了。撇开这些，她以为端王、端王妃凭什么帮她？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跟陈家叫板？

  收好嘲弄，阴平郡主稍稍用力的搁下茶碗。

  茶碗与大理石桌面磕碰的声音，将几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阴平郡主不急不徐的拿出锦帕，擦完并未沾到茶渍的手指后，才慢声的开口说：“锦绣庄的衣裳和明月珰的首饰都不便宜，陈家自来标榜德俭，未有目的，陈二小姐当该不会在今日穿得这般奢侈。”

  “我先前也是这个意思，”文安郡主心思因她的话，又转了回来，“如果不是你帮的陈二小姐，那便得提防些了。你和林六小姐不对付，和陈家又结着怨，难保他们两家不会联起手来对付你。”

  林府和陈家是不一样的。

  林大人稳坐工部尚书已达三十余年，任其余五部如何折腾，他都不动如山，便知其心计。

  再就其膝下的四子，撇开林四爷外，长子林晃担的是隶属户部的盐运司都转运使，尚的是平凉郡郡守何守道的嫡长女。二子林伏担的是博陵郡郡守，尚的更是博陵崔氏长房嫡女；三子林昀，也就是林菀华的父亲虽只担着工部营缮所的所正，品级更只有正七品，但经他所督建的工程，从未出过纰漏，极得盛元帝的信赖。所尚的虽只是曲阜孔氏旁族小姐，但在成王尚未出事之时，也是极为风光的。

  这般门第，别说是‘不要脸面’，便是加她的师父，也很难是其对手。

  陆映月不懂权贵世家里的这些弯弯绕，听她说得严重，便随口问道：“怎么提防？”

  她问得太过直接，一下将文安郡主给问懵了。等回过神来，她看着表情平平的陆映月，一时之间，竟分辨不清她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陈钰见状，不动声色的弯了弯唇角。

  陆映月可没有她那么多的想法，见她久不回答，以为是有她在，不方便说，便两口将最后一块蜜瓜给吃完后，起身道：“你们说，我出去赏赏风景。”

  “不用。”陈钰赶忙拉住她的手，让她坐回来后，解释说，“文安郡主是提醒我多注意一些。”

  文安郡主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

  陆映月不是很能理解她说这样的废话，意义何在。但看陈钰受用，她也不多说了。只道：“我听说今日的庆贺宴，林府不仅搭了戏台，还请了平康坊红袖招的几名艺妓过来献舞、唱曲。你们要不要去瞧一瞧热闹？不去的话，那我就自个去了。”

  陈钰惊讶，“还能请艺妓过来献舞、唱曲？”

  “对呀，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陆映月说着，便起身要走了。

  陈钰忙搁了茶碗，跟着起身说：“我也要去。”

  文安郡主见状，也拉着阴平郡主一起。

  戏台搭在枕霞院，红袖招的艺妓们则安排在出云院。

  路上，文安郡主见陈钰和陆映月稀奇不已，便主动解释说：“平康坊里的妓馆是分有等级的，一种就是我们知晓的居馆迎客，另一种则是应召出局，如邀着一起出游赏玩或是跟林府一样，请入府中将行热闹。”

  陆映月闻言，立即就说：“你庆贺宴时，也多邀一些去凑热闹。”

  文安郡主心尖一动，拉了陈钰的手问：“你庆贺宴的日子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