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舍得出现了？”古越看着风尘仆仆白衣胜雪的人，讽刺的笑了笑。

  对面的人却没有急于回答她的问题，抬手便要截断她的去路。

  古越有些猝不及防，险险的避开那人的手，继而远远地退开，再看那人时眼里多了几分凌厉，“现在出现，会不会太迟了？”

  若她未看破，或者早看破，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到如今这步田地，再想要阻拦她，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了。看着她笃定的眼神，月和心里便知道，就算自己此刻出现在这里，也似乎不能改变什么，可他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大抵是想看看自己在这人的心里有几分重量，想到这里，心里不免有几分苦涩。

  “还是这般任意妄为，若不是为你，那人何至于此？”眼里分明是心疼的，可一出口便成了伤人的利剑。

  古越心里狠狠地刺痛了一下，而后眼里的凌厉多了几分戏谑，“我今日的任性妄为还不是你们所赐，若没有你的欺瞒，玉帝的利用，我又何至于再去招惹那人。呵呵，不对，就算我念着旧情去找那人，你们也会费尽心思让我去的，毕竟我们是天枰的两端，隔得远了，怎么能相互制衡，虚弱彼此的力量呢？”心里的刺痛翻江倒海一般袭来，她全无招架之力，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

  曾经，她以为自己情根都没有，断不会对人生出什么依赖之情，可混迹在月老阁的那些年，她放空自己，任由他人支配自己的身体，可没想到久而久之养成了习惯，以至于来到人间之后，身体有些不受自己支配，时不时的会晃到月老祠去听取那人的意见，只是那时她并没有意识到这种习惯叫依赖，后来竟然可笑的变成了所谓的亲情，此刻又变成一把利刃，狠狠的扎在自己的心口。

  “真相不过是既定的事实，你没问，我没说，何以算得是欺瞒？”他本是不想解释的，但是那双盛满幽怨的眼睛，抓得他的心脏有些难受，“何况，那是你最后的羁绊，斩断了，岂不是更好？”他知道有些残忍，但他希望能让她清醒。

  噗！插在胸口的刀刃又进去了几分，不过这似乎都已经不重要了，她急切的想要知道一些真相。

  “我的情根，是你种下的吗？”不再抬头看对面的人。

  月和犹豫了片刻，淡淡的回答道，“算是吧....”

  “诱导我去冥界，然后让南淮珏取回正在冥府炼化的情根，而后再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替我种上，再让伏羲一族的用亲情以浇之，你们还真是费心了...”语气骤然平缓，眼底却是满布阴霾。看见对面的人欲言又止的模样，她突然笑了，“呵呵，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眼里一道精光闪过，而后手上多了一面铜镜。

  “因缘镜？”月和有些震惊“你何时找回的？”

  找回？是了，是找回，只不过那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她为了找回因缘镜的碎片，游走在人间几百年。可当她将所有的碎片都集齐的时候，却找不到将其恢复成原貌的方法，于是蹉跎了些时日便将其搁置了。只是几百年间，她从未与人提起此事，更或者说没有人听她诉说。

  月和看着她手上光滑的镜面，心下大惊，“你，对自己做了什么？”

  古越却有些不以为意，反而笑得有几分怆然，“也没什么，就是放了点血....”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甚至还带着几分孩童做完坏事之后的得意，只是细看之下，会发现她眼中并没有笑意，“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血液还有这般效用呢....”许久之前她便知道，只是他没说，她也不问，这倒不是什么矫情的信任，而是两人之间的默契，他不会违背玉帝的意愿，她也不会对着天界露出乞怜的姿态，所以想知道的事情都需要自己的找出答案。

  只是这样云淡风轻的语气却让月和的心头揪紧，她所谓的具有那般功效的血液，可是她的心头血！不用去想她是怎样一刀刀扎进自己的心脏的，单单是看到她此刻的神色，心，就生疼生疼的。可是此刻他并不能反驳什么，甚至无法解释什么，纵使心头有万千言语，他能做到的只能是只字不提，可能，这是他最后庇佑了。纵使，在此刻看来有些可笑，但他希望自己是竭尽全力的。

  “沉默？又是这个表情.....”古越突然抬起头，眼底带着冷光，嘴角带着讽刺的看着对面的人，“你以为什么都不说，我便不会知道了吗？这一身看似神奇的血液，不过是那魔域深处炼造出来的肮脏产物，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看到对面的人快要绷不住的神情，她心底有几分得逞，也有几分苍凉，“那人也真是傻，拼尽全力豁出性命，想要净化一潭浑浊，真是可笑....”

  “你....知道？”月和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但是一出口，还是藏不住的慌张。

  终于....看着月和脸上一点点碎裂的表情，古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也不想再与其浪费太多的时间，“你从不是为了那人的嘱托，而是要时时刻刻将我这祸害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说到底你还不如玉帝那只老奸巨猾的狐狸。至少，人家狡诈得光明正大，而你，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心里明明怨恨着我害死了那个人，却还要一边说服自己要完成那人的嘱托....每次看到我的时候一定都很煎熬吧，一边恨不得杀了我，一边又要想着怎么替我收拾烂摊子。”就算对面的人已经痛苦难当，她也没打算就此罢休，倏而凑近那人的耳根前，“隐忍，一定很难受吧？不如就此放弃，何必为难了自己....”

  “你.....”捂着脑袋的人艰难的吐出只言片语，“致幻术....”终于，在未说完的话中失去了意识。

  古越苦涩一笑，接住倒下的人，“师父，这次的‘单子’似乎有些复杂了，你先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