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楚离眼神森然，道：“这两人是图鲁部的人，就算不是你们指使，也脱不了干系！你们图鲁部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人人得而诛之，本王出手，是为差点受害的京城百姓讨个公道，哪里是不分青红皂白！”

  他这已经是手下留情了，若不是还要留着拉穆，给皇上问话，他早已将之锉骨扬灰！

  “王爷是否太过武断了？”卓雅自是不可能承认，怒声道，“就算是这两人做的，也与族长无关，族长今晚一直陪着民妇，从未指使任何人投毒，这里所有人都可以作证，王爷怎可栽赃在族长头上？”

  说着话，她用警告的眼神看了那两个图鲁部的人，意思是让他们把责任担下来。

  她让两人去干这件事情，是许给了他们巨额报酬的，事先也已经说好，一旦事情败露，所有后果由他两人承担。

  既然事情败露，他们就不能乱攀乱咬，纵然也有不甘和恐惧，可做为图鲁部的勇士，又是拉穆的心腹，他们当然知道做这件事情的后果，即使失败，要他们赔上性命，他们也是毫无怨言的，根本不必卓雅警告他们。

  夜楚离嘲讽冷笑，根本不为卓雅的理由所动摇，冷声道：“就算不是拉穆指使的又如何？本王方才说了，他们是图鲁部的人，又是拉穆带进京城，他们犯了大错，就是拉穆治下不严，罪无可恕！”

  这就好比“子不教，父之过”的道理，谁的手下谁就该看管好，出了任何问题，都是做主子的错。

  别忘了这两人要做的是残害京城百姓的恶毒之事，拉穆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真以为把黑锅甩到这两个人身上，拉穆便可置身事外，高枕无忧吗？

  卓雅一下噎住，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她如何不知道夜楚离说的是事实，这件事情一旦闹开，他们的处境将会非常不妙，可她再后怕和慌乱，也没了办法，事情已经发生，无论他们怎样否认，在两人下毒之事上，也确实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顺德帝就算仅以治下不严为理由要惩罚族长，族长也没有任何理由为自己辩解。

  早想到这一点，应该买通两个京城人去投毒才是，尽管事情有些麻烦，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肯出大价钱，肯定有人愿意去做的。

  拉穆更是又恨又后悔，不该轻易听信了卓雅的话，闹成现在这样的局面，进退两难。

  正在这时，库玛来了，与他一同进来的还有上官七妹，有她跟着，双方交流起来就没有障碍了。

  库玛每次麻烦上官七妹都很过意不去，暗暗决定要更加努力学习大楚官话。

  结果一进来，看到眼前这情景，两人都愣了。

  “姐姐姐夫，这……发生什么事了？”上官七妹不明所以地问。

  来的路上她问了驿站的人，说是卓雅忽然腹痛，危在旦夕，临死前要见库玛最后一面。

  库玛一直恨卓雅，要杀了卓她替阿妈报仇，可是当听到卓雅要死了的消息时，上官七妹却发现，他却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高兴和痛快，反而有些莫名的悲伤和烦躁。

  上官七妹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没有跟任何人结过仇，甚至没有人跟她高声说过话，她不太能理解库玛此时的心情，就很替他难受，想着等来了之后，让沈云裳好好劝劝库玛。

  劝人和开导人这种事，还是沈云裳最会。

  可眼前情景大出她意料之外，卓雅不但不像病了，还精神百倍，怒视着姐姐姐夫，好像正在打架。

  反倒是拉穆看起来快要不行了的样子，地上、衣服上和他嘴上全都是血，这也太奇怪了！

  库玛也是一脸的懵，看到卓雅还活着，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觉得心情没有之前那么压抑了。

  让他自己感觉自己很没有出息，很对不起阿妈，明明是要替阿妈报仇的，听到仇人快死了他不高兴，现在看到仇人又活了，他倒是轻松了。

  他这样怎么能亲手杀了卓雅，替阿妈报仇？

  其实这也不奇怪，毕竟他心地纯真善良，有点傻乎乎的，从来没有害过人，忽然之间有一个人会因为他的恨而死，甚至他要亲自动手杀掉这个人，这对他的冲击是相当大的。

  每个杀人凶手在第一次杀人的时候，都会恐惧无助茫然，一上来杀人就跟玩似的，怕是绝无仅有。

  沈云裳冷笑一声，将刚才的事情简要说了。

  “什么，这——”上官七妹的震惊无以复加，眼睛瞪的老大，呼吸都有些急促，简直不能想象，如果不是夜楚离安排周密，及时制止了这些人，明日北京城将会成为什么样子！

  一般大户人家自己家里都是有水井的，以方便他们取用，暂时不会中招。

  百姓们用的都是外头的水井，一下子就会牵连一大片，这些人怎么会如此狠毒？

  库玛看到上官七的样子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拉穆和卓雅做了什么伤害沈云裳夜楚离的事情，赶紧问怎么回事。

  上官七妹愤怒地迅速向他解释了几句，接着对着拉穆和卓雅怒骂：“你们这两个卑鄙小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简直太过分了，天理不容！”

  库玛则惊呆了，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卓雅沉声道：“七小姐，你怎能如此污蔑族长？刚才族长已经对王爷王妃解释过了，不是族长指使，是这两人自作主张——”

  “那又怎么样！”上官七妹打断她的话，“他们是你们图鲁部的人，是族长的手下，做出这种恶事，是族长治下无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你以为你这样说，你们就无辜了吗？”

  沈云裳用颇为赞赏的眼神看着她，不自禁地露出微笑。

  做为未来的皇后，七妹的格局还是相当不错的，接着就想到这上面去，在拉穆和卓雅面前，气势也很足，不卑不亢，颇具一国之母的风范。

  卓雅的脸色十分难看，也感到了无法言说的恐惧——这次恐怕无法挽回了！

  一抬头看见库玛赶紧，说：“库玛，我知道以前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你恨我，我也不怪你，可今晚的事真是一场误会，王爷王妃听不进我们的解释，我能不能跟你单独说几句话，稍候你帮我们向王爷王妃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