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父亲在宫中那么多年，就算是只救人，也难免会损害到某些人的利益，招来杀身之祸并不奇怪，从这入手查，应该能有发现。”沈云裳跟他一拍即合。

  宫里的争斗有时候真不比战争好多少，那里向来是不见硝烟的战场。

  后妃们为了各自的利益，杀人不见血，御医有时候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不管是助纣为虐也好，竖守底线也罢，维护一方，就势必得罪另一方。

  有些事情人们现在不知道，不表示就真的无迹可遁，只不过因为之前没有必要去详查罢了。

  就凭夜楚离现在的人脉手段，要查一些宫里的事，比任何人都有优势。

  如果连他都查不到的，那可能就真的永不见天日了。

  夜楚离点头：“放心吧，我去查。”想了想又说，“你也一起。”

  他会暗中去查，不惊动旁人，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

  云裳聪明冷静，心细如发，能发现一些他发现不了的细节，有她一起查，事半功倍。

  如今云裳也是朝臣，出入皇宫名正言顺，办起事也很方便。

  “好。”沈云裳正是这个意思，才要说呢，他这一说正合她意，欣然同意。

  “先回去，等我安排一下。”夜楚离拍拍她的手，“别担心，也别放在心上，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埯就是了。”

  当年他被行刺这件事，已经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事，云裳也被牵扯进来，必须查个清楚了。

  “对了。”沈云裳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我们两个圆房的事，永宁王为何在第一时间知道？他能看出来你不舒服，却又不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真的是他动的手脚？”

  夜楚离点头，神情很是凝重：“我也觉得是，永宁王想必就是拿这件事情要挟你离开我，跟他在一起。”

  到现在两人也没有什么需要避讳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这次遭了别人的算计，是他们行事不够谨慎小心，没什么丢脸的。

  真要说起来，如果从老永宁王开始，他们父子就处心积虑想要置夜楚离于死地，他是防不胜防的，更何况沈云裳是穿越之后，才变的聪明冷静。

  沈云裳皱眉思索：“十几年前你还是个半大孩子，什么都不懂，后来征战沙场，一直不曾回京，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你从不参与，回京城之后才慢慢熟悉，怎么会跟老永宁王有仇怨的？”

  夜楚离也是坐上了摄政王的位置之后，应对起各方势力和利益关系来才游刃有余的，在那之前，他连朝中的派别都不清楚。

  而他成摄政王之前，老永宁王就已经过世，想结仇都没有机会。

  夜楚离摇头：“我一时还没有想到。”

  “总之你的身体肯定出了问题，可我不知道问题在哪里，我真是太没用了！”沈云裳忽然很愧疚和自责，这次她真的遇到无法解决的难题了。

  很有可能直到夜楚离撑不住了，她都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倒下。

  越想下去，她心情越焦躁，甚至恐惧，身体也颤抖起来。

  无论前世还是这一世，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她的医术，没有什么病症能难倒她的。

  即使她不是神仙，没有无所不能，更不是每一个病人都能救回来，可任何病症她都可以查到源头，找到病因，再对症下药。

  真救不了的，就是命该绝，谁都没有办法。

  唯独在夜楚离这里，她栽了跟头，这对她的打击可不是一般的大，更让她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是真理，她医术再高明，还是有应对不了的。

  夜楚离倒是一点也不担心，握紧她的手说：“没事，咱们刚才不是说了，兵来将挡水来土埯，你着急也没用，再说了，人各有命，富贵在天，如果我真的早就中了算计，非死不可，也是我的命，任何人都无法可改变。”

  沈云裳噘着嘴，眼里含着泪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记住，不管我有什么事，你都要好好活着——”

  “不要再说了！”沈云裳又气又难受，捂住他的嘴，“我一定会拼命救你，你若有事，我根本就活不了，你还说什么让我好好的？”

  以前她其实不太能理解同生共死的那些人的感受，远了不说，就说库玛，她就觉得他应该更坚强一些，不能因为失去了至亲，就寻死觅活。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人活一世，总归有面对亲朋离去的时候，再大的痛苦终也有过去的时候，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不是她的作风。

  然而如今她处在相同的境地，想到有可能会跟夜楚离阴阳永隔，她就觉得撕心裂肺一样的痛，觉得自己绝对随不了。

  劝别人容易，真轮到自己了，真不是那么回事。

  她和夜楚离并肩走了这么久，早已离不开彼此，对方有什么事的话，另一个肯定是活不成的。

  “好，不说。”夜楚离明白她的心情，不跟她硬杠，接着说，“咱们一起好好活着，不过你也不要想太多，不管我最终是死是活，都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

  沈云裳咬着嘴唇，心说我怎么可能不自责！要是我医术再高明点，再见多识广一些，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能救你了！

  夜楚离接着又笑了笑，打趣道：“反正到时候我若有事，你随着我一起去了，咱们到了阴曹地府再做夫妻，也不用说是谁欠谁的了。”

  他也不想说这么丧气的话，可他明知道自己可能随时会死，沈云裳又应对不了，避而不谈解决不了问题，还不如从容面对。

  “这还差不多！”沈云裳含着泪笑，给了他一记白眼，等心情平复一些了，正了脸色“说正经的，你说这世上有什么样的毒或者是害人的手段，在夫妻两人圆房之后才会显现出来？”

  在她两世的行医过程中，都没有遇上过，如果这真是永宁王的手段，他忒是个人才。

  夜楚离听这话颇有些哭笑不得，说：“你医术这么高明都不知道，治病救人的事情我怎么会懂？”

  他一看那些医书就头疼，昏昏欲睡，要不然早继承父亲的衣钵，也悬壶济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