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德寿看他神情严肃，眼神中透着不善，心中起了警惕，问：“这位公子有何事，不妨直说。”

  夜楚离冷声道：“事关你全家人的性命，最好还是进去说。”

  说完他走到柜台前，背对着伙计，亮出了那块令牌。

  令牌是金黄色的，上面刻着一个“御”字。

  见此令牌如见皇上，有此令牌者可调动当地兵马，可先斩后奏。

  在大楚，只有夜楚离有此特权，足见顺德帝对他的信任和倚重。

  齐德寿就算再没有见识，看到这令牌也是脸色大变，立刻从柜台后面转出来，连连作揖：“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公子请入内详谈！”

  一边往里走，他心中更是打着鼓：我这小本买卖，就是赚几个辛苦钱，也没有得罪谁，怎么忽然就惊动了皇上？

  伙计虽然莫名其妙，可看到齐德寿脸色不太对，也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不敢多说。

  进了内室，齐德寿惶恐道：“不知这位大人是——”

  沈云裳代为解释道：“这便是摄政王，本官是他的妻子。”

  齐德寿眼前一黑，赶紧见礼：“不知王爷王妃驾到，有失远迎，王爷王妃恕罪……”

  天哪，居然是摄政王！

  这要真是皇上来了倒也罢了，可来的是杀人不眨眼、六亲不认的摄政王啊，这能好的了？

  “不必客气，先生贵姓。”夜楚离抬了抬手，语气还算温和。

  他一眼就看出来这老人不是个胆大包天的，绝没有胆子跟歹人勾结行刺他。

  估计掌柜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人偷运弓和箭进来是做什么，不过私藏兵器仍是重罪，稍有不慎就会掉脑袋，这个寻常百姓也是知道的。

  掌柜的冒天下之大不韪，接了这宗买卖，还是罪责难逃。

  “王爷折煞草民了，草民齐德寿。”齐德寿诚惶诚恐地道。

  “齐掌柜，那本王就直言了，昨日你们米粮店是否进了比平日多三倍的米粮？”夜楚离开门见山地问。

  “回王爷，正是。”齐德寿听这话越发的不安了，没想到摄政王平日远在京城，政务繁忙，居然连这种小事都知道！

  世人都说摄政王的眼线遍布大楚，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果然不错。

  可即使他们真的进了比平时多三倍的米粮，应该也没有触犯律法吧？

  难道比平时多进了一些货，也不被摄政王所允许吗？

  沈云裳看齐德寿吓的脸都发了青，安抚道：“齐掌柜不必紧张，我们此来只是要把事情问清楚，不齐掌柜为何忽然要进这么多米粮？我看你们这米粮店位置不佳，环境潮湿，若是进的货多了，短时间内卖不出去，必然会受潮发霉，影响品质，也卖不出价钱。”

  齐德寿一看就是做了多年的买卖，不应该连这么起码的事情都看不出来。

  她直接问，也是想给齐德寿一个机会，希望他不要一错到底。

  若是他能将功折罪，看在他不是穷凶极恶之徒，年纪又这么大了的份上，她不介意劝着夜楚离啊对他网开一面。

  说到这件事，齐德寿又气又无奈，满脸愤怒的表情，说：“让王妃见笑了，都是草民的不孝子做出来的好事，草民都要被他气死了！”

  他这两天一直都在发愁这件事，一大早起来又跟儿子吵了一架，现在还梗着呢。

  “令郎？”沈云裳一听还有这内情，和夜楚离交换了个眼色，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原来搞出这些事情来的并不是齐德寿，而是他儿子。

  换句话说，他儿子因何忽然进了这么多米粮，齐德寿根本就不知情。

  “回王妃，正是草民的不孝子，说是这些米粮进价便宜，一下进了比平常多三倍的米粮，此事他没有知会草民，待草民知晓时，已经无法退了。这些米粮要是卖不出去，发霉坏掉，草民可就要赔一大笔钱，唉，都是那不孝子，年纪轻，别人说了几句，便不知天高地厚了，草民都要被他气死了！”齐德寿不停地骂着，脸色发青，显然是气的不轻。

  沈云裳点了点头，接着又问：“当时这些米粮缷货的时候，齐掌柜可曾在场，是否仔细检查过米粮有什么问题？”

  齐德寿一时也没有想到别处去，恭敬道：“回王妃，当草民外出要账，不在店里，等草民回来的时候，所有米粮都已经进了库房，草民当时就怒骂了那不孝子。”

  沈云裳心中顿时了然，齐掌柜的儿子冒这么大的风险，帮着刺客把弓箭运进来，一定收了对方巨大的好处。

  这些他也没有告诉齐德寿，自己把好处独吞了，有这样的儿子，真是齐德寿的悲哀。

  夜楚离道：“把令郎叫来，本王有话要问。”

  “是，请王爷王妃稍后，草民这就去。”齐德寿虽然不知道夜楚离要问他儿子什么事情，对于夜楚离的吩咐还是不敢不遵从，赶紧出去叫人。

  “这件事情必然都是齐掌柜的儿子弄出来的，要不要把他的儿子带回去审问？”沈云裳提议道。

  万一真的问出些什么，齐德寿无法接受，出了什么意外，不好应对。

  等到事情有个结果了，再告诉齐德寿，应该好些。

  夜楚离明白她的意思，略一思索后说：“稍后先看看是什么情况再说。”

  说不定齐德寿的儿子也是被骗的，或者他们的猜测并不正确，齐德寿的儿子只是因为米粮便宜才多进了些，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严重。

  “好。”沈云裳点了点头。

  不大会儿，齐德寿就带着他儿子齐承泽进来了。

  想必他已经告诉齐承泽沈云裳和夜楚离的身份，齐承泽进来的时候，脸色不大好，一双眼睛在沈云裳和夜楚离身上来回乱转，还带着些怀疑。

  “这便是王爷和王妃，还不赶紧见礼？”齐德寿看他竟盯着两人看，也不说话，暗暗着急，喝斥了一声。

  齐承泽一脸警惕地看着夜楚离，说：“父亲，这真是摄政王？不是假冒的吧？”

  他没有见过夜楚离，不认识也是情理之中。

  他也觉得夜楚离气度不凡，有震慑人心的威压之力，可说不定这个人是虚张声势，假冒摄政王想捞些好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