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堂啊，既然你大姐问了，你就跟你大姐说一说。”乔氏却不知沈明堂被问住了，觉得这是展现她儿子才华的好机会，得意地催促。

  沈云容却忽然明白了沈云裳的用意，心道不好，插话道：“母亲，我想弟弟刚从学堂回来，很累了，先不说这些了，弟弟，你饿了吧，要不先用饭？”

  她对沈明堂装着很上进的样子颇为不屑，可也知道父亲若是看清了沈明堂不学无术的真面目，那就糟了！

  沈明堂借坡下驴，忙说：“二姐说的对，我是饿了，要不先用饭吧！”

  “用饭着什么急！明堂，跟你大姐说说，正好也让你父亲看看你在学堂里的表现！”乔氏被儿子给她长脸的喜悦冲昏了头，完全忘记了沈明堂平时都是什么样的做派，坑他到底。

  沈明堂气的要死，二姐给他台阶下，母亲还非把他往绝路上逼，非让他在父亲面前出丑是怎么着！

  沈云裳一派淡然。

  “明堂，你就说一说吧。”沈守城捋着胡子，满眼期待地看着沈明堂，“你看你大姐没有去学堂读过书，都知道这么多，你可不能被她比下去。快说说，这几句你有什么见解？”

  他是个武夫，别说做学问了，字也认不了多少，自然听不出，沈云裳一开始就给沈明堂挖了一个坑。

  然而，所有人，包括沈明堂，都一点没察觉。

  “这个……我的见解是……”沈明堂冷汗都要下来了，强装镇定，搓着手，“我的理解……”

  妈的，先生在课堂上是怎么讲过的，平时似乎也听到同窗议论过，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算了，现编吧！

  他信口说了一些，磕磕绊绊，前言不搭后语，跟沈云裳方才问的几句基本挨不着。

  沈云裳眼神嘲讽，也不打断他：编，你接着编。

  沈守城虽然不懂那几句话的意思，看着沈明堂脸色发青，支支吾吾，他不时看看沈云裳，再看看沈明堂，如坠五里雾中。

  云裳是不是也不懂这几句话的意思，怎么听的一脸兴味盎然的样子？

  明堂说成这样，很好吗？

  乔氏再没有学问，也看出来不大对，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有些发呆。

  沈明堂胡诌了一会儿，实在是编不下去了。

  尤其看到沈云裳的眼神，更是觉得啪啪打脸，他讪讪然住了口，想骂人了。

  “云裳，你觉得明堂说的可对呀？”沈守城不明所以地问。

  沈云裳挑了挑眉，说：“父亲，每个人对这段话的见解不同，也倒没有明确的对与错，不过明堂，难道你没有听出来，我刚刚问你的问题有哪里不对吗？”

  “什么？哪里不对？”沈明堂又气又急又恨，脑子都是乱的，根本不知道沈云裳说的是什么。

  “我问你的这几句话不是中庸上的，是大学里的。”沈云裳一语道破。

  连这都听不出来，还敢说功课学的好！

  沈明堂猛的呆住，脸上全没了血色。

  “什么！”沈守城脸色大变，“明堂，你连这都没听出来，你怎么回事啊？你平常怎么做的功课？”

  乔姨娘整天在他面前说，明堂有多优秀，功课学的没人比的过，怎么连这几句话出自哪里都不知道！

  乔氏再笨也发现不对了，叫道：“沈云裳，你什么意思？你故意坑明堂是不是？是你自己弄错了，你还怨明堂不懂！”

  沈云容都抚了抚额，暗骂沈云裳奸诈。

  难怪她刚才觉得哪里不对，分明就是沈云裳故意挖坑，让明堂跳进去的！

  明堂也是，但凡稍稍用点心，又怎么会听不出来这段话到底出自哪里！

  “是我故意坑明堂，还是你们联合起来一直欺骗父亲？”沈云裳冷笑。

  沈明堂还的好，就这？

  三人同时大惊失，色都坐不住了！

  “什么！”沈守城如遭雷击，猛站了起来，眼睛瞪的老大，“什么合伙起来什么欺骗我，你们在说什么！云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父亲，你别听大姐乱说！”沈明堂这回是真着急了，“没有的事，大姐是故意害我的，我、我刚才也是一时疏忽了，没有料到大姐问的问题是不对的，都是大姐的错，不是我的错，我一直用功读书的，父亲，你是知道的！”

  完了完了，要坏事了！

  绝对不能让父亲知道自己没有好好读书，要不然他就不能随意从家里拿银子，也不能让同窗对他如众星捧月一般了！

  沈守城气的厉害，不愿意相信自己真的被骗了，可又觉得沈云裳说的应该是真的，立刻道：“云裳，你再问明堂一个问题！”

  “父亲，我、我有些不大舒服，我饿了，咱们先吃饭吧！”沈明堂暗暗叫苦。

  还问！

  再问，自己不是更露馅吗？

  “不行！”沈守城既然起了疑心，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猛一拍桌子，“你给我坐下，好好回答你大姐的问题，你要是说不上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云裳，问他！”

  沈明堂脸上冷汗涔涔而落，却没有任何办法，向乔氏投去求救的目光，心中更是怨恨无比。

  要不是母亲吹的过了头，也不会激起大姐的逆反心理，大姐就不会出题考他。

  乔氏也慌了，赶紧说：“老爷——”

  “你闭嘴，没你开口的份，你再敢说话，我拔了人你的舌头！”沈守城气的要死，哪会给她脸面。

  乔氏被骂的哆嗦了几下，哪还说的出话来。

  沈云裳安抚地拍了拍沈守城的胳膊，拉他坐下，这才说：“父亲莫及。明堂，论语上有句话说，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这话何解？”

  这可是最简单的问题了，只要上过学堂的，先生都教。

  何况沈明堂已经上了十的学堂了，再不知道，就是根本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沈明堂死的心都有了！

  这几句是不是论语上的？

  是不是大姐又挖了个坑，让他跳？

  沈云裳呵了一声，说：“同样的招数，我不会用两遍的，这几句话的确是出自论语，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