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雪在旁笑着道：“你季姨辛苦了一路了，今天不聊生意，快收拾下关门，咱们一起给你季姨接风去。”

  一顿饭吃到了快十点，啤酒鸭火锅店的老板要关门，几个人这才起身摇摇晃晃往家的方向走。

  好在县城不大，季凉扶着季女士，叶笙挽着林薇雪，马小枝也有她丈夫背着，这才一路顺利回去。

  季凉给季女士擦脸洗脚，半响季女士醒了过来，喊了一声大妞。

  季凉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笑着道：“娘，我在呢。”她抬起头看着靠在床头的季女士，见季女士眼底有泪，不由低声说：“娘，有事？”

  “没。”季女士摇头，“我就是想起从前，往前几年，我是想都不敢想咱们娘俩会有这样的好日子的。”她拉着季凉起身，让她挨着自己靠在床头，这才说：“之前我们娘俩在清水沟过日子，你年纪小，我怕出事早早就把你扔到学校去，当时只想着混个日子，实在不行就留级多学一年……”

  说起往事，季女士还是有不少感慨的。

  她们母女的命运就是从季凉突然胆大，找到了孙建设要抚养费开始的。

  季凉听得唇角忍不住抽动了两下，不过季女士明显还没醒酒，她只安静听着季女士说，时不时往季女士泡脚的盆里加点热水。

  等季女士说得浑浑噩噩睡着了，季凉这才端着洗脚水出去倒了，又重新倒了水给自己泡脚。

  一路劳顿，泡完脚躺下，季凉再睁眼就已经是天光大亮了。

  马小枝夫妇早就起身了，季凉一边打呵欠一边听着院子里这夫妻俩的说话声，偶尔还有季女士的声音。她是醒得最晚的。

  季女士把带回来的礼物分好，给马小枝夫妇的那一份直接给他们留下，余下的给林薇雪的送去了叶家，还有街坊四邻的一些糖果点心之类的东西，也都让季凉去送。

  季凉嘴甜，送完一圈回来，口袋里都装满了小吃，还有人提前给她塞了压岁钱，这个季凉当然不能收的，她都多大了。

  季凉把被塞的各种吃食放桌子上，季女士盛了红枣小米粥出来，香甜香甜的味道就开始在空气里蔓延了，配着小米粥的是马小枝自己做的豆腐乳和腌咸菜，馒头是去街口买的，宣软可口，一口咬下去就是麦子的香味。

  吃过早饭，季女士就把分好的礼物都打包起来，然后又多借了一个自行车，和季凉一人一个自行车带着这些礼物去清水沟。

  天寒地冻，母女两个都捂得严严实实，带着手套骑车子。一路进了清水沟，都没几个人认出来她们，还是季女士先打招呼，人才反应过来，笑得格外热情：“你们这多久都没回来了，今年可算是得空了！”

  “是啊，平时都忙。”季女士笑着应和了几声，和季凉一起下自行车推着去季书华家。

  季书华倒是早知道她们这两天会回来，不过见着季女士和季凉还是很高兴，拉着季凉仔仔细细看了说：“长高了，人也更俊了！”

  说着还给季凉塞了个红包，“压岁钱，你收好，上一年的，还有今年的一起给了，别让你娘给你没收了。”

  季凉嘻嘻笑着推辞，季书华就生气，摆谱道：“这是长辈给的，长者赐不敢辞，快收好了。”

  季凉这才说了声谢谢三伯，收下了红包。

  季书华笑呵呵示意她挨着自己坐下，然后才跟季女士聊天。他们聊起来除了一开始的叙旧，说的就是好味道工厂的事情了。

  季女士作为股东，并不太干涉好味道的运转，属于只拿钱不做事的状态。

  季书华说村里不少年轻人都准备南下打工，好味道工资虽然也是每年一涨，可到底比不上南边赚钱。

  季女士闻言笑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既然南边更赚钱，乡亲们愿意去也是应当的。”

  季书华笑了下，“事情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这些人，还想把他们的工位卖出去。”

  旁听的季凉忍不住扬眉，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想着工位买卖？好味道又不是什么铁饭碗，每年都是公开招工的，这些人未免太过于异想天开了。

  季女士也直接拒绝，这事儿就算有也不能从她这里开先例。

  季书华倒是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受人所托问一句，成与不成对于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事。

  然后还有村子里种辣椒的事情，还有每年端午节的粽子，季家老宅的小作坊等等。

  这些事情季女士走的时候，都是委托给季书华来照看的，当然也给的有红利，如今一桩桩说起来，一转眼就到了中午。

  李翠枝带着两个儿媳做了丰盛的饭菜，有鸡有鱼，还让季宏去村头买了好酒回来，不让喝散酒。

  “我可不敢喝了，昨天被灌了两杯，一晚上都是凉凉照顾我呢。”季女士笑着道：“嫂子给我准备点热茶就好了，咱们自家的菊花茶就很好。”

  菊花茶不要钱，不过苦得很，喝的时候李翠枝就给舀了两勺糖下去。

  季凉喝的也是又甜又苦的菊花茶，一边喝一边往里面续茶，等到糖全部化开了味道才正常起来。

  吃过午饭，季书华带着他们去了老宅。临近过年，可小作坊还在赶工，见到他们过来大家都笑着打了个招呼，手上的动作并不停。

  “如今忙着呢，之前的几套棉服，在县里，还有市里都卖得挺好。市里那边下了大订单，明天就得交货了。”领班的人笑着解释了下，带着季女士去看已经备好的货。

  季女士道：“你们这一年都辛苦了。”

  “这有啥，咱们逢年过节的都有奖金，还发东西，比在工厂里干活赚得都多。”领班笑着说：“老书记都说了，那些东西都是你让给发的！我们都记着你的好呢！”

  季女士笑了笑：“这两年多亏了三哥费心，你们也得记得他的好才是。”

  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回头季女士转了一圈回来就道：“今年回来了，多少也得给大家过年加道菜，旁的不说，今年每人多一只鸡，两条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