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结婚了，我给你缝得漂亮一点”芽芽拿过持针器，亲自缝了这个患者。

  第二个患者伤口在腿，芽芽问李乾城：“怎么缝？”

  李乾城回答得挺麻溜：“张力大的伤口用十字缝合”

  第一针他有点紧张，这边的肌肉接到那边的脂肪。

  芽芽低声说别紧张，一边重新缝了一遍。

  第二针李乾城更紧张，把那边的脂肪缝到了这边的皮上。

  芽芽又给拆了，自己缝了一遍。

  第三针续的太浅，缝皮固定扎不透皮，打结打的太远。

  最后好不容易缝合好要割掉多出来的线，李乾城不小心把结给割掉了。

  芽芽：“你再弄不好我就要生气了，我骂人可凶了”

  李乾城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原来缝人皮是这种感觉，比猪皮好缝啊，手感好像缝着柚子皮。

  还没做出反应来，缝针的老大爷乐呵呵的。

  “小伙子没事，我年纪大了也不用缝得好看，能用就行，你该怎么下手就怎么来，都是学徒过来的，我刚学剃头的时候成天提心吊胆，怕把客人耳朵割下来，我这么坐你好不好缝，要不要我换个姿势啊”

  大爷膝盖下还有伤口也得缝。

  李乾城一看芽芽张嘴就知道又得问他。

  李乾城：“膝盖下皮肤薄，活动性大，用连续锁边缝合”

  芽芽点点头：“缝吧”

  连续锁边缝合，其实就是在连续缝合的基础上把缝线交锁，比较耗时耗力，但对患者更友好。

  关节活动处的伤口，很多医生都会开‘少活动’的医嘱，这就是把把控风险给了患者。

  这么缝合其实就是把难题给到了医生。

  李乾城一针下去又缝合错位，他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干脆看向芽芽。

  “多大的事，一点都不痛，我都没感觉”大爷呵呵笑“路还长着呢小伙子，我今儿就给你练手了，放心大胆的来”

  多善解人意的人啊，一旁忙碌的付中原都忍不住瞥了一眼，这一看哎呦一声，“李乾城你左撇子啊”

  这年头公认左撇子的医生更难些，因为没有专门给左撇子涉及的器械，特别是手术刀跟剪刀是不能换到左手去的。

  如果换了左手，刀子会偏移，剪刀会松掉。

  此外还有个配合的问题。

  如果不是主刀，就容易挡住主刀的视线，和主刀打手，连护士穿针的方向都得变一变。

  付中原看左撇子缝皮看得浑身别扭。

  连大爷都好奇的瞅着。

  李乾城拿着止血钳大为震撼，人家是赢在起跑线上，他是输在起跑线上了么，不由得问芽芽，“没人和我说啊”

  芽芽示意他继续，大爷还等着呢，道：“没听说过左撇子干不了医生的”顿了顿严谨加了一句，“口腔科的除外”

  多大事啊，手术刀除了一开始用来切开皮肤基本也没有特别大的用处，之后上了手术台用得最多的是血管钳和剪刀。

  大爷腿上四五个伤口，各种缝合方法都够来一遍的，缝完后李乾城毕恭毕敬的把人送去留观室，一回来芽芽又给他物色了个肩头挂伤的壮汉。

  三四厘米的伤口，肩膀的部位视野好，没什么操作难度。

  但病人不会按照教科书的规定还受伤，哪怕就是几针的伤口，不同的位置，不同的深浅，不同的组织形态也有不同的缝法。

  从第一回缝人皮的喜悦，到最后心如止水的缝缝缝，该止血止血，该下药下药，有条不紊的在进行，虽然实习生们止血的手段不是很高明，只管治疗不管美观的方式导致缝合得很丑等等

  等清空所有病人的时候，所有实习生的手都在抖。

  夜已深了，食堂接到任务还开着门。

  临时性的加餐能动性比较大，进门的医生都能嗅见没闻过的香味。

  芽芽本来落在后头，觉得这味道老香，无形中加快了脚步。

  一进食堂就瞧见坐在打饭窗口后的大厨，小爪子就兴奋的摇了起来，

  窗口里的人迟疑了一会，也举手回应了芽芽的热情。

  等芽芽跑到窗口才发现认错人了。

  晚上食堂灯光黯，她忙了七个来小时眼神有点花，窗口里的大厨不是她经常打饭的那个。

  芽芽心里尴尬，但她不说。

  莫名被搭讪的师傅还跟芽芽搭话，“下班下得这么晚啊，今晚夜宵吃糟钵头...没听过，没听过就对了...泸市人过年都吃这个.....我跟你说啊，拿绍酒，酒糟，盐糖，桂花，葱姜蒜一搅合，静置三个多小时过滤掉，拿来煮猪下水....也就今儿有，之后就吃不上了。”

  几乎所有留下来加班的医生都点了一份。

  香糟醇厚，加的油豆腐吸了汤汁鲜香得不得了。

  桌子上还有厨房磨的辣椒，谁都得加一点，辣得直吸气。

  今年鲜辣椒两块五一市斤，贵到没边了，也就吃食堂的时候薅下医院的羊毛。

  急诊科室里就一个小姑娘没点糟钵头，只要了个馒头啃着。

  小姑娘叫丁香，京都其他医学院的学生，从西部地区到京都来读书，当时分配到急诊科就让乔娜给收走了。

  小姑娘声音也细，笑着说胃不好，吃不了太刺激的。

  吃了饭芽芽先走，一出门就瞧见大黄搁门口等着。

  她没想到后头有人，喊着‘下班啦下班啦’朝大黄奔去，终于解放的心情那是暴露无疑啊。

  后头的李乾城默默在心里加了一句，刚才就是这样一个下班就放飞自我的人吼了他？

  路上芽芽就知道李敬修打电话来了，但回家后还是先跟薛爱莲聊了一会。

  薛爱莲打算到印尼去，这些天开始跟学校交涉着辞职。

  再打电话也不指望人能接，响了一声就给接起来了。

  李敬修言简意赅的解释了句这回驻扎的地方有电话。

  他还是被白天的那通电话影响了情绪，只有听芽芽的声音才能缓解。

  “我跟你说啊，最近京都物价涨得吓死人拉，卷纸都涨到一毛五一卷，刘姨买了好多，全堆你屋里了.....我买的也不少，得亏人家大布迪啊....大布迪我跟你说过没......人家全名不叫这.....还是花国名简单啊”

  芽芽啵得啵得的往外蹦字。

  李敬修甚至能想象对面人说话时候头微扬起的模样，心里那一点郁结也小时无影无踪。

  芽芽昨儿还做梦了，梦见去买了张‘社会福利有奖募捐’

  这玩意京都和泸市等大城市都没有，试点城里有黑省，一张一块钱，但特等奖有五万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