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0章 老狗
作者:豆酱      更新:2022-06-07 08:49      字数:2206
  针灸麻醉至少要行针三十分钟,几乎是一分钟换一个穴位,三十分钟后才能开刀。

  等芽芽开始顺着皮肉的纹理切开的时候,打下手的两个人立刻抬头。

  被勒令躺着的人确实轻轻哼了两声,但看模样似乎并不是十分疼。

  反而是瞧着的人头皮发麻。

  芽芽顺着子弹的入势切入,按照十字分开里面的血肉,找到弹头以后拿镊子轻轻取出来。

  躺着的人能感觉到肌肉的包裹感,一紧张血量就大。

  芽芽抬了抬眼皮,拿了块纱布压迫上,手指巧妙的在血管处阻断。

  外头刀伤的那位忍不住问好了没有。

  按理说,有创面,或者感染灶的手术的手术病人不能进入无菌室,得先做清洁手术。

  室内好不容易消毒的差强人意,芽芽就没让人进来增加细菌。

  “去抬一桶水”

  小姑娘应了声,掀开帘子快步走出去。

  外头很热闹,人三五成群的坐在一块商量着怎么搞掉对手,最好是把对方的羊皮子抢一些过来。

  快过年才被缴获走那么多羊皮子,意味着收入得大大缩水。

  要是老板不给钱赖账也没法子。

  这仇只能报到对手头上。

  运水车也大多是这个时候出去打水,从山窝开出去就是一片荒滩。

  驻地有他们常来打水的河道。

  河道不宽,胜在水流还算充沛,供养他们这个八十多人盗猎窝长期饮水不是问题。

  运水车开到上游的位置,那里有个盖着棉被保暖的小水泵,水管常年安插水底下,保护好抽水管,冬天取水也不是问题。

  一只忽然从背后出现的老黄狗把取水的两个人吓得一激灵。

  其中一个四处摸索着猎枪。

  另一个拦住,“老狗没什么咬头,到时候血腥味容易把狼招呼来,以后知道来这里蹲点就糟了。”

  两个人远远的看着。

  老黄狗应该走了很远的路,毛发狼狈不堪,只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绕着两个人打转。

  谁也没堤防一只老黄狗,只当狗是流浪久了见到人兴奋高兴。

  一人伸手,老黄狗乖巧上前,慢慢趴进男人怀里撒娇打转,逗弄之间快狠准的咬着人家腰里的馕就跑。

  水箱差不多满了,丢了馕的人才骂骂咧咧的跟着同伴上车。

  盗猎的开车都不走直线,怕被林业局的跟上,车后头还会改装上个轮胎皮子,用来扫除痕迹。

  大黄从土坑里钻出来,踱步到冰面上饮水箱沿路溢出来的水渍,啃着馕,嗅着装馕的袋子朝前奔。

  水到了,芽芽也不让人烧。

  虽然沸水也是消毒的一种,但在高原上烧沸水还费劲。

  她的小医药箱就有来苏儿。

  这玩意经常被手术室拿来消毒手和器械,单独不能用,得加水配置。

  挨枪子的做完了小手术,她简单消毒清洁后才把人喊进来,把痂皮重新掀掉清创。

  光这个步骤就让人疼大汗淋漓,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芽芽给人准备针灸麻醉,问:“那小姑娘是你家丫头”

  男人杀猪一样的叫起来,半天才点点头,说叫萨萨。

  等针灸麻醉到一定程度,对方痛感已经迟缓了,能够一问一答。

  他家是海东八县里其中一个县城,干这行温饱不定,几年也不着家,媳妇走了,他就带着闺女到这里来,有人管吃管喝。

  至于自家闺女今年几岁,不上学打不打紧啥的是一个也回答不上来,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生了孩子,给一口饭吃,长大了活成什么样就是自己的造化,要不是媳妇跑得早,他还让人生十个八个的。

  芽芽把针往下一提,对人杀猪的嚎叫置若罔闻,不再说话,一通缝合也一个小时以后。

  帐篷外,萨萨还等着。

  芽芽摸出一块糖给她,两个人蹲在帐篷前面看那群男的搞装备,擦车,还有人搬着胶织袋,里头全是羊绒。

  有人喊了萨萨一声,她赶紧跑过去,等人把羊绒倒在筐里后就开始挑选。

  芽芽走过去看的时候也没人管她。

  医生让人打死了,好不容易来了个新的,都知道袁姐不可能放人走。

  以后受伤还得落她手上,只要不来碍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芽芽看着他们把粗毛跟杂物挑选掉,然后搬到另一个帐篷里。

  她跟过去,守门的挡住不让进。

  芽芽只听见里头哐哧哐哧的响声,像缝纫机。

  只任由她溜达了十分钟,一晚上都没人再来找她。

  隔天清晨那群人摸黑起床,开出去两辆卡车。

  芽芽钻出帐篷,连看她的人都只剩下一个。

  只靠着脚根本就走不出这里,看守芽芽的人眼神只追着她,人并不动。

  有饭可以吃,但还是萝卜跟馕,要不就是故意做得硬邦邦的馒头。

  芽芽转悠了一圈数出十个人,袁姐带走了一半。

  她朝袁姐的帐篷走时余光瞥见萨萨慌慌张张的从帐篷后面经过。

  芽芽跟过去才发现人是在洗裤衩。

  小半盆水,打了点肥皂。

  萨萨洗好裤衩拽在手心里,芽芽给人打掩护。

  几个女工睡在一个帐篷,火盆子让人用了,芽芽把人带到自己那帐篷里,让萨萨在火盆上烤,叹了口气说:“我比你还惨,浑身上下只有一条,要是不耐穿就惨了。”

  萨萨一直遮遮掩掩,笑了笑,小小声说:“我也只有一条拉”

  她教芽芽,可以正面穿完了反面穿,然后挑一天晚上趁着人少的时候悄悄洗起来,运气好可以用到火盆,运气不好就晾在帐篷里。

  “不干呢?”芽芽看了眼外头,这种天气想一个晚上晾干几乎不可能。

  萨萨摊手,“那就穿啊”

  芽芽心里一咯噔,问了几个妇科上的问题。

  毫无疑问,因为长期没办法注重卫生,十岁的萨萨可能也有些常见的妇科病。

  孩子营养不太好,但是再过两三年应该会来初潮,到时候又是一个问题。

  外头一声炸响,震得帐篷都在晃。

  今儿这拨人不是去找茬了么,芽芽第一个念头就是人家搞了个迂回战术,来端袁姐的老巢了。

  芽芽一把把把萨萨拉到角落里蹲着,从床铺上摸索出个镜子,悄咪咪的探到帐篷外。

  “都别动!”一声中气十足的吼声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