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 入歧途帝星陨落 三
作者:龙游      更新:2022-06-05 11:13      字数:5549
  水溶和黛玉来到林如海病榻前的时候,林如海刚刚醒来,看着女儿女婿一同过来,脸上便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因为刚刚润过喉,嗓音也不再嘶哑,命服侍自己的妇人退下,笑道:“你们是不是有好消息来告诉我?”

  水溶点了点头:“溶儿决定接受叔父和母妃众人的劝告,这几日便会带人进宫接收一切。”

  林如海满意地点了点头,把目光望向黛玉:“黛儿,你如何?”

  黛玉勉强一笑:“我能如何?你们都同意,我也只好支持了!况且如今这个局面,貌似除了溶哥哥,也没有谁能够收拾得了呢!”

  林如海点了点头,他就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不是那种不识大体的人,顿了一顿道:“如今宫中如何?”

  水溶叹了口气,拉过两把椅子,和黛玉一同坐下,道:“不大好呢。皇上如今已经神志不清了。虽然这是我一手造成的,可是我……”

  “诶,”林如海立刻出声打断了他,“此言差矣!皇上之所以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完全是咎由自取!虽然自古以来,君为臣纲,但是看着主上无道,再愚忠下去,这做臣子的便该死无葬身之地了!先前我也曾和你们说过,我一直都认为天下并非一人一姓之天下,为君者,必须要做到为国为民,可是观之皇上如今的所作所为,如何不令人心寒?天下苍生怨声载道,长此以往,社稷危矣!

  溶儿你此时登高一呼、力挽狂澜,虽然于父子情分上有些亏欠,但是他一向不将你当做儿子,你便是再将他视若父亲,又能如何?况且,我们叫你登基,又不是让你做出有悖人伦之事,你若是觉得亏欠于他,大可以今后好好安置。但是切不可以古宋国倾国百姓为赌注!”

  水溶肃然道:“溶儿明白,溶儿受教了。”

  林如海这才松了一口气。

  黛玉忙道:“爹爹身子刚刚好些,就这样劳累!唉,爹爹女儿,如今以一个医圣的身份跟您说,您若真心想辅助溶哥哥把这个烂摊子治理好,如今就乖乖养病,再过三五日,彻底康复了,凭你们谈论三天三夜,我也不管了!”

  “呵呵,”林如海笑呵呵看着黛玉微微嗔怒的脸孔,向着水溶道,“听见没有,我们的小神医发怒了!”

  水溶忙扶着他睡下,替他掩了掩被角,笑道:“叔父好生养病,过些时溶儿再来看您。”便和黛玉一同走了出去。

  秋风起,黄叶凋零,黛玉紧了紧领口,看着无边的秋色,有些出神。

  水溶忙解下外衣替她披上,笑道:“黛儿,你说,等我登基之后,把几位年幼的皇弟都交给林叔父管教,如何?”

  黛玉眼前一亮,脸上薄薄的愁容一扫而光,桃瓣一样的唇上,绽放出比桃花更加灿烂的笑容:“此话当真?”

  水溶故意皱了皱眉:“怎么,我曾经失信于人么?”

  黛玉摇了摇头,只是微笑不语,可以看得出,此时此刻,她是发自内心的那么欢喜啊!

  水溶柔声道:“黛儿,你是知道我的,我怎么忍心让你过那种你不喜欢的生活?但是,你知道……”

  黛玉伸出一只莹白的手掌挡在了他唇边,微微摇头:“不要多说了,你的心,我明白。”

  战天雷站在一棵大树后面,手中紧紧握着那杆伴随着他无数次出生入死的长枪,如果可能,他愿意用自己手中的长枪,替她打下一片没有阴霾的天空,让她无拘无束,快活自在地生活……可惜,老天不给他这个机会!

  唉,若是,当年他们一起长大,那么如今站在她身边,给她呵护,让她依恋的人,还会是水溶吗?

  无奈的摇了摇头,战天雷神色黯然:“这,就叫做造化弄人啊!明明是我们先相识,却被他捷足先登!”

  不过,这是小林自己的选择,我也只能祝福她了!但是,我手中这杆长枪,仍旧时刻准备着为她出手!

  战天雷从树后转了出来,大踏步向远处走去,阳光中,他的背影高大而挺拔,充满了英雄的味道。

  黛玉并不知道他刚刚从不远处离开,她的心中充满了喜悦,甚至在谋划以后该到哪里去定居。

  水溶却早已发现战天雷守在附近,看到他洒然而去,唇边也露出一丝释然的微笑。

  三天后,水溶带着战天雷顺利的接管了皇宫,负责掌管皇帝印绶的太监忙不迭地把玉玺、印信呈给水溶,水溶命人接手,便又来到昭德皇帝的寝宫正阳宫,昭德皇帝手中持着一面小小的铜镜,口中疯疯癫癫叫嚷着:“朕有照妖镜在手,诸邪不侵!朕是真命天子,百灵护身!你们这些鬼魅速速退去!”他眼神散乱,口齿不清,已经完全没了昔日的风采。

  太监宫女们因他吃喝拉撒睡都在那一张龙榻之上,还不许人靠近,屋子里臭气熏天,便渐渐没人好生伺候了。

  水溶一抬手,命众人守在门外,自己一个人走进去,来到昭德皇帝榻前,道:“父皇……这是我第一次这样称呼你。虽然你一向不把我当儿子,甚至还想用我的心肝炼药,但是毕竟我的性命是你给的……我不会为难你的。”随即叫人强行将他抬走,命人仔细打扫,收拾干净了再请他重新入住。

  战天雷等看着昭德皇帝满地打滚,满嘴胡言乱语,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水溶摇了摇头,从身边取出黛玉配制的安神定志的药,递给一个小太监:“从此以后,你贴身照顾太上皇,这个药每日按时给太上皇服用,若是太上皇有个什么好歹,唯你是问!”

  小太监慌忙跪下应命,双手接过药瓶,贴身收好。

  处理完了昭德皇帝的事情,便是着手准备登基大典了,这种事情,自然由礼部、户部一同处理,总而言之,登基大典庄严而隆重地举行了,水溶正式登位,改年号为天保元年。

  此时北静太妃也和隋子明一同凯旋,水溶便恢复隋子明水姓,令其子承父业,封为一等北静亲王;战天雷论功封为平南亲王,其父升为太王。其余人等也都论功封赏。同时大赦天下。

  第二件事,便是诏告天下,迎娶代天巡狩巡察使、太子太傅林如海之女青莲郡主林黛玉为皇后,普天同庆。并且将昭德皇帝原来的妃子未曾临幸过的都命其父母领回,余者安排别院敬仰,均敬为太妃。

  且说大婚当日,水溶被一干臣子灌得醉醺醺的,在内侍的搀扶下跌跌撞撞来到坤宁宫,进入寝殿之后,耐着性子听喜娘说完撒帐的吉祥话儿,便将众人遣散,来到了桌旁,扶着椅背坐下,两眼直勾勾看着端端正正坐在凤榻前的黛玉,忍不住吃吃傻笑。

  黛玉轻轻一哼,低声道:“好大的酒气!”

  水溶立刻站起来,走到外面换了一身衣服,口中含了一片紫姜,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走回来,持着崭新的秤杆,挑落了黛玉头上蒙着的龙凤呈祥的红巾,挨着黛玉坐下,低声笑道:“我并没有醉呢!”

  黛玉脸上微微一红,向着一旁挪了挪。水溶嘻嘻笑着,再次靠近。

  黛玉嗔道:“好不正经!”

  水溶笑道:“我这才是最正经的!今日你我大喜之日,你还这样躲着我,像个什么样子?”

  黛玉脸上更红了,低垂粉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心中却充满了小小的紧张。

  水溶起身斟了两杯酒,递给黛玉一杯:“饮完合卺酒,你我也该早些歇着了。”说着摆弄着黛玉的手臂,喝了交杯盏,坐在床边放下了自己这边的大红锦帐。

  黛玉声音细弱蚊蚋:“我……我有些害怕……”

  水溶微微一愣,今日可是他盼望已久的洞房花烛夜,没想到新娘子竟然说自己害怕,忙问:“你怕什么?难道溶哥哥还能吃了你?”

  黛玉微微转过身子,嗔道:“我不和你说了!”

  水溶忽然恍然大悟,笑这拉过黛玉轻轻揽入怀中,低声在她耳畔道:“那件事我也没经历过,不过,我保证……”

  黛玉大羞,抬起粉拳捶打水溶前胸:“不许说!”

  水溶哈哈一笑,抬手把黛玉这边的锦帐也垂了下来,替黛玉取下头上沉重的凤冠:“这几日可够折腾的,还是早点歇着吧!”他将凤冠放在梳妆台上,一回头却已不见了黛玉,只有锦帐在微微晃动,心中大乐,迈步往回走。

  “先把灯熄了!”黛玉在帐内细声道。

  水溶答应一声,扬起一掌,将龙凤红烛熄灭,一头钻进锦帐。龙凤红烛摇曳,满室温馨光芒。

  以下省略N千字,总而言之闺阁之乐难以尽述。

  次日寅时便有太监过来请起,黛玉揉着惺忪的睡眼推醒水溶:“只说自己没有喝多,如何总是醒不来?”

  水溶一翻身坐起,叫道:“哎呀,今日还要接受百官朝贺呢!”

  太监宫女们听到里面的动静悄无声息地走进来服侍更衣、梳洗,水溶虽然从小养尊处优,却从未让人这样接触过自己,微微皱着眉道:“我……啊,朕自己来,你们去服侍皇后好了!”

  宫女太监不敢违拗,只得过来服侍黛玉,黛玉起身下床,忍不住“哎哟”一声,黛眉紧紧皱起。

  水溶急忙跑了过来,双手搀扶,关切的问:“怎么了?”

  黛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低声道:“还不是你害的!”

  水溶立刻明白过来,搔了搔后脑勺,有些尴尬的笑道:“等会子百官朝贺毕,你就回来歇着吧,老人们说多睡一会子就好了。”

  黛玉点了点头,听凭宫女们给自己更衣梳洗。

  水溶自己整理完了,就在旁边看着黛玉,黛玉初为人妇,比之当日做女儿时又多了几分风韵,真个叫人百看不厌。

  二人准备妥当,对坐用早膳,刚刚吃到一半,忽然小太监慌慌张张跑来跪禀:“启奏皇上、娘娘,太上皇……晏驾了!”

  水溶一呆,放下了手里的碗筷,问道:“朕不是派了许多人保护太上皇么?昨日去看他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晏驾了?”

  小太监苦着脸道:“今儿一早,奴才奉命去给太上皇送喜饼,服侍太上皇的小喜子正带着人到处找太上皇呢,说是昨儿晚上太上皇忽然明白过来,发狠要……”他偷眼看了看水溶黛玉的脸色,不敢说了。

  水溶一皱眉:“说下去,恕你无罪!”

  “是,小喜子说太上皇发狠,咬牙切齿要把皇上处死,还说什么皇后娘娘本来应该是他的,皇上不该夺了去。小喜子他们劝了半宿,才好了些,丑末才合着眼打了个盹儿,才一睁眼,太上皇便不见了。奴才便和他们一起找,最后在正阳宫太液池中找到了太上皇,已经……已经没救了……”

  水溶站了起来,对黛玉道:“黛儿,你好生歇着吧,看来今日的朝贺要做罢了,我去看看那边如何处置。”

  黛玉点了点头:“去吧,不管以前如何,如今总是死者为大。”

  水溶吩咐宫女们好生伺候黛玉,便带人向正阳宫而去。

  正阳宫这边的总管太监,已经吩咐人给昭德皇帝换了干净衣服,整理好仪容,只等水溶过来吩咐如何敛葬。

  水溶掀开昭德皇帝身上盖着的白布敛单,看着他那张即便已经死了仍旧保持着狰狞神色的面容,深深叹了口气,转头问道:“太医来过不曾?”

  总管太监忙道:“来过了,五位医正已经会诊完毕,确认太上皇已经晏驾,奴才才敢叫人去给皇上送信儿的。”

  水溶点了点头:“宫里有预备好的太上皇身后事所需一切物事,叫人把梓宫请来,请太上皇安睡。”亲自看着太监总管做好了一切,这才带人去上早朝。

  文武百官喜气洋洋早在朝房之中便和林如海说了几大车恭喜的话,如今都打好了腹稿,准备恭贺皇上、皇后娘娘大婚,谁知早朝的时间过了半个时辰,水溶才一个人姗姗来迟。因见水溶面色不善,众大臣也不敢贸然进言。

  水溶叹了口气:“太上皇晏驾,众卿还是想想该如何下葬吧!”

  众臣商议半日得出结论,究昭德皇帝一生过大于功,当起庙号“文宗”,择吉下葬皇陵,全国举哀三年,民间不得嫁娶,凡为官者三年内不得宴乐。

  水溶一一准许。

  昭德皇帝李又祥二十六岁即天子位,掌国四十二年,享年六十八岁。

  这三年当中,水溶每日勤于朝政,把个古宋国治理得井井有条,因为昭德皇帝而渐至荒芜的四野重新恢复了生机,天下百姓额手称庆。

  与此同时,昭德皇帝剩余的四个儿子,都被水溶封为亲王,送到林如海那里管教,他们最大的十五岁,最小的才九岁,经过林如海一番调教之后,都脱掉了原来的一身纨绔习气,腹中都有了些丘壑。

  水溶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和黛玉一同出题考较,十二岁的十八皇子李之奇最为优秀,水溶对其十分喜爱。

  太妃们见水溶对四位亲王十分爱护,原本悬着的心都放下了,打着感念皇恩的幌子,隔三差五便来黛玉的坤宁宫送礼聊天。

  黛玉对她们都十分客气,礼物一概收下,但又都转送同样价值的回礼,并不露出对谁更加亲厚。

  这一日水溶从林如海处回来,笑着向黛玉道:“今日给这四个小子出了个难题,没想到……哎,你怎么一脸的不高兴?”

  黛玉无奈地指着地上的一堆礼物道:“看见这些还不明白么?这些太妃也真想不通!不管我怎么明里暗里说不要再来送礼了,只是不听!真真叫人不胜其烦!”

  水溶笑道:“她们能够在后宫之中立有一席之地,个个都不简单,如今见我这样疼爱这几个义母弟弟,自然不难猜到我的心思,为了出人头地,自然要动些心思了!”

  黛玉摇了摇头,问道:“今日有什么新鲜事?看你这副样子,像是吃了蜂蜜似的!”

  水溶笑道:“今日给这四个小子出了个难题,只有兄弟之间通力合作、相互信任才能过关,没想到,也不枉岳父大人三年来呕心沥血,他们都过关了!”

  黛玉摇了摇头:“如今他们最小的才十二岁,还有很大的可塑性,谁能说得准他们不会偏听偏信?不会误信奸邪,闹得个兄弟阋于墙?”

  水容一脸歉意的道:“所以,只好再委屈你两年,之奇已经十五岁,古宋国国制帝王十六岁便可亲政,我想看他能否做一个合格的君王,到时便可卸下这一身的担子了!”

  黛玉耸了耸眉:“除此之外,还有别的法子吗?也只得如此了!明日起,我去玉鹤庵住些时日,求一个耳根清净!”

  水溶急了:“这怎么成?每日批阅奏折都要把我累死了,就指望着回来和你说说话儿解闷儿呢,你可倒好,直接把我给撇下了!不成!你便是说出个天来,我也不许你去的!”

  黛玉促狭地笑道:“这个时候,我也顾不得你了,只求个‘独善其身’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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