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说话间，方家一倒是真醒了。

  众人闻声忙跑进了里间，看到方家一从嘴里吐出了一摊血。

  “一一！”方晴晴第一个跑了过去，见到方家一趴在床上脖子里全是血，早已吓得脸色苍白。

  华南生和沈仲赶了过去，一人去摸方家一的脉搏，一人忙将他的嘴用手打开，两人看了看情况后，倒也没有什么大碍。

  “一一不必担心，大夫说过，吃过这药后，三日内得将腹中的毒血吐出来，这才算好转。”

  华南生一边说着，一边将手轻轻放在方晴晴的左肩上，方晴晴觉出了之后，一时忙着担心方家一的身体倒也没有和华南生再置气，事情也算是这样过去了。

  等到了几人为这方家一熬药喂药照顾他起居方便后，等到方家一再次入睡后，众人这才坐了下来。

  华南生突然问方晴晴：“一一不是只为你喝了毒药吗？怎么会连舌头也断了？”不仅华南生好奇，沈仲和武丁也迟迟想不明白。

  方晴晴坐在椅子上，时不时仍将脸转向里间。自从她进来到现在，即便是知道方家一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但心中还是放不下。

  “是那日为了救我才被郭老爷割断了舌头，不然，我也不会这样轻易还安然无事地出现在这里。”方晴晴的神情有些黯然，慢慢地将头垂了下来。

  华南生再次听到又是与她有关，没听她接着说就心里心疼得难受，忙止住：“好了，别说了，都过去了。”

  一时间，屋子里突然静了下来，众人都低头坐在椅子上，想着各自的心事。

  约摸着到了吃饭的时候，楼下的店小二又来给住店的人送餐。武丁听着外边热闹的声音，有些觉得饿了。

  这里的客栈虽说不在繁华的街道上，但是却也是临着一条街，外边熙熙攘攘的叫卖声更加趁得屋子里寂静得有些瘆人。

  “公子，我去外边买些吃的吧！”武丁走到窗户边，透过白纱糊成的窗纸往下看去，只见街市上很是热闹，再一细看，却发觉一边屋檐下有一两个男子正在鬼鬼祟祟地朝这里张望，于是心生一计，便要下去看看。

  武丁正开门的时候，瞥见方才那两人忽地闪到了一边。他假装没有瞧见，径自下了楼梯。

  下了楼梯，正巧碰到店小二端着饭菜要往楼上送，忙说道：“爷，是要出去带些吃的吧？”

  武丁因是昨日来过，所以店小二并不觉得是陌生面孔，倒是很是自然地说起话来。

  “嗯，给公子买些吃的。”

  武丁出了客栈，随意地在街上逛着，等到他走到一个卖小笼包的摊铺前，又从眼睛余光里看到了那两个人。他猛地看过去，那两人迅速地扭了头，拐进了人群中。

  “包子怎么卖？”武丁假装要买包子，却正好借这角度仔细观察那两人。

  一会儿工夫，沈仲便听到了敲门声。

  武丁拿着包子和几样小菜进了来，忙关上了门：“公子，果真从昨日起就有郭老爷的人跟着夫人。”

  方晴晴竟然没料到自己到现在还被郭老爷的人跟踪，一时间心中有些生气：“不是说好的一命换一命么？如今要了舌头，还不愿意放过我们吗？”方晴晴一想到当晚被郭老爷识破了事情后，方家一为了救自己才被郭老爷将舌头割了，心里满是歉疚，但想到今后再不用牵扯到方家一又觉得这结果如今是对他最安全的。

  当然，事情肯定不会这样简单。方晴晴自然不打算就这样和郭老爷断了干系。只不过，自己都还没想好怎么再去报仇，谁知道竟然还被郭老爷想斩草除根。

  “这人是冲着我来的。”沈仲突然站了起来，紧接着扑通一声跪在了华南生的面前。

  这一跪倒是把华南生吓到了，忙起身：“你这是为何？”

  沈仲执意不起：“公子，今日是我的祸事，与你们众人无关，还是让武丁护送您去找城南的醉鬼先生为好！”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华南生有些生气了，他平生最不会做的就是撇下为自己受苦受难的兄弟！

  沈仲怎能不知道这道理，但是世道如今也只能护好主子才能留得青山在了。

  “公子，是我对不住您，是我瞒着您让夫人嫁给了郭老爷，还是我亲自杀死了你们的孩子！”沈仲没说完，便一个耳光子扇在了自己的脸上，那声响听得华南生都疼。

  此时，华南生整个人都是懵的，他不知道这其中怎么就牵扯进了沈仲，更不明白沈仲如何就成了自己孩子的杀人凶手。

  方晴晴坐在一边，欲要站起来制止沈仲说话，可是却又没有说出口。

  沈仲跪在地上，将自己如何求郭老爷救下方晴晴到方晴晴嫁给郭老爷的一系列事情都说了出来，听得华南生尤其是方晴晴堕胎那段，心中像是千刀万剐般疼痛不已。然而，话是说完了，沈仲却从未开口说过自己如今还要在郭老爷那里领药，更是没说被郭老爷软禁一辈子的事情。

  华南生听完，虽说很是沉痛，但是毕竟事情已经如此，再也不能挽回什么，也就风轻云淡地笑了笑，拉他从地上起来：“罢了，说这些还有何用，我们不还是困在这里吗？”

  华南生将他拉起来，见他仍旧是一副愧疚的表情，不禁叹了口气：“你在我华府，何时被当做外人看待了，在我华南生这里，你就是我的亲兄弟！何故为了外人就破了我们几十年的感情？”

  “沈仲，这事情不怨你，要怪，怪我，是我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方晴晴不知怎么地，突然垂下了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徘徊着来到了一边的拐角处。听他们一说，鼓了鼓勇气，才说道。

  一时间，武丁、沈仲还有华南生僵在了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方晴晴，方晴晴却是没有转过头，仍旧垂着头两只手来回捏着。不一会儿，竟然湿了袖边的衣角，华南生慌了神，跑了过去，却没想到硬是没有接住倒地的方晴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