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公子吹的可是玉屏箫？”方晴晴并不准备即刻便与华南生冰释前嫌，仍旧用略有生疏的谦称称呼他，却看到华南生脸上有些不自然。

  “那想必公子也知道您手中的玉屏箫制作是出自贵州玉屏产的黄色竹子，此种竹箫一般是赠送之用，这种工艺品价格也是很大差距，一则极为廉价不得见人，一则惊为天物不得私相授受。您这支便是当年的华老太爷的遗物，而这遗物也是老人家的旧友相赠送。当然，若不是有这一层渊源，我们也不会被牵扯到这般的渊源中。”

  方晴晴说的这些话，华南生在华府的时候听父亲说起过，现在再听方晴晴说，越发觉得自己和方晴晴竟然早已注定了会成为家族复仇之路上的棋子。

  当年的事情，华南生的父亲曾经告诉过他。

  他们厡是姑苏城里的一户富足人家，华老太爷带着两位儿子在朝廷中做官也很是顺意，却不想只因为当时在一次宴会上发表了对前朝忠臣的一袭感慨，却被奸佞小人趁机所害险些满门抄斩。也是因此，渐渐地，华老太爷的仕途之路开始遭遇不顺，他也开始不再致力于鞠躬尽瘁地在朝为政，越来越多时间会走访大河名川。

  在那场宴会之后的第二年春日，刚下过雨的姑苏正迎来梅雨时节。华老太爷只带了以为随从便前往贵州游历，谁知在去六盘水的路上却被偷袭，险些丧命，幸好被一位江湖侠客救下，这才在贵州养病数月。

  华老太爷和随从被这位侠客接到了自己的住处后，才知道此人竟是江湖神医，当然还会一些占卜，对周易也颇有研究。华老太爷感念他的救命之恩，便想用姑苏城外的一房祖上承袭的古宅赠与他，谁知却被他谢绝。

  然而，当华老太爷正在发愁到底怎样才能表达谢意的时候，那人却开了口：“你若是有心谢我，倒不如将你那唯一的孙子与我那重孙女结为姻缘。”

  话一出口，华老太爷整个人都震惊了。他虽说知道这位侠客会占卜，却不想自己什么都没相告竟被人看穿了家中的一切，想来想去最后竟然怀疑这人是小人派来取自己性命的杀手，顿时觉得后背发冷，如坐针毡。

  当华老太爷这样想的时候，那位侠客却用读心术读出了他的犹豫，忙长啸一声：“哈哈哈哈！罢了罢了，我自会不勉强，你若是谢我，我也不会贪你一分一毫，只是这一个条件，你若是考虑好了，今后绝不会让你损失半点。”那人说完，便留他和随从在院中歇息，自己进山里打野味去了。

  这之后，华老太爷考虑了两日，终于在第三日吃饭的时候忍不住开口：“您怎么不问我是哪里来的，为何竟这般毫无防备就将自己的骨肉与我结亲？”

  看他这样问着，那侠客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那日我见你和随从遍体鳞伤还被人追杀时，看到了你落荒而逃散落在路边的《道德经》，我便知道你并非大奸大恶之人，所以就将你救了回来。接下来的日子，通过对你的把脉还有谈吐举止，看出你并非一般人家。”

  “哦？”华老太爷有些不解。

  “你的脉象虽说虚弱但是并不间断，而且底气中厚，这一点如果不是平日里有足够的保养和护理，一般您这岁数的老人大抵没有那样静且集中的中气。再者，这几日，你的随从即使也身体抱恙，但是仍旧不怠慢一丝一毫你的饮食起居，这点，试问那位小户人家会这般讲究？”那位侠客说完，颇为得意地看着远方，神情很是飘逸。

  一旁的华老太爷早已被这人说得心服口服，又看他如此对自己没有防备，便将自己为何来此地的经过一五一十讲了清楚。那侠客听完之后，起初只是连连慨叹，但却什么都不说，后来听到他眼下已经无心与朝堂，有些想放手归山的想法后，这才说了一句：“明主虽有，佞臣难除！”这话之后，他再没说什么，倒是让华老太爷觉得此人并非只是简单的江湖侠客。

  这曲谱和玉屏箫正是当年华老太爷和那位江湖侠客互相交换的信物，也是允诺今后一定会守约再见。只不过，再见的时候，正逢自己的父亲和大伯二人相继被朝中奸臣陷害害得去了边陲镇守，这才没有见过这位江湖侠客的真面目。而等他们再次回到姑苏的时候，华老太爷也已经被害，只留下遗言举家搬迁至中原的商都。

  ……

  这些都是华南生娶了方晴晴后，父亲告诉自己的。当时他还问过父亲那位江湖侠客的身份，但父亲好像也不是很清楚。

  方晴晴见他盯着纸的背面的几个字看着，便示意他看正面。而那正面清楚地写着几行字：“吾乃怀远道人，因一生未娶，膝下无后，遂将挚友之后与汝结亲，日后定有相报。”

  原来，这侠客之友竟是方晴晴的爷爷！

  方季青在有记忆的时候，他的父亲方华便爱出去做买卖，一路上不管是北上还是南下总是离不开一坛自家酿的好酒，也是路上之人多穷困的缘故，因缘际会中遇到了周游四方的怀远道人，一壶酒后二人便成了好友，并且相约一起巡游四方。也是这样的缘故，他与方华一直都有联系，方季青倒是记得自己见过这道人几面，只不顾当时并不知他的身份。

  直等到自己娶妻生子方晴晴那年得了一场怪病时，那道人又来了一次。说也奇怪，方晴晴本已不见好的病情被道人的一阵针灸和药剂之后竟然好了不少，不过性情却与之前改变颇大。

  方晴晴将荷包里的另一物件拿了出来：“这是父亲让我交给你的，说是这几年来收集到的多老爷的罪证。”说话间，方晴晴将手中的汉白玉玉珏从中掰了开，露出里边藏着的钥匙。

  “钥匙？”沈仲见了那钥匙，突然叫了出来，这正是当初方季青交与自己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