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檀忙问：“没出什么纰漏吧？”

  小太监忙道：“没有，奴才一路领着那宁小姐闲逛，直到遇上有人说起虞太妃的事。”

  奚长宁嘴角挂上一抹笑，点点头，“很好。”

  说着，冲月檀一点头。

  月檀会意，从袖中取出一袋银子，递给了小太监，“回去吧，别叫人瞧见。”

  小太监却摇头，“郡主大恩，奴才可不能要。”

  月檀道：“拿去吧，你们兄弟二人在奴库也没有俸禄可拿，拿着补贴吃穿用度也好，若是不拿，郡主只怕会生气！”

  小太监闻言，这才忙不迭接过银钱，又对奚长宁顿首，“多谢郡主，奴才也替家弟感念郡主之恩怀！”

  她温柔一笑，却没再多言。

  见小太监离开，月檀才道：“也不知，那小太监是否会走漏了风声。”

  “能走漏什么风声？”她却笑着摇摇头，低头继续看字帖。

  这小太监原本是奴库之人，她让月檀留意到此人，得知此人有个弟弟近来生病，同在宫中奴库。

  于是，便让月檀为其请来大夫医治，救了这小太监的弟弟一命。

  小太监为报答，便答应为她做了此事。

  她虽有利用在其中，但这也算得上是桩交易。

  再给这小太监些银两，他也不亏。

  况且，奴库的人素来不被待见，就算想寻宫人为自己做事，也不会有人找上奴库去。

  更不会因此查到奴库之人的身上。

  也是因此，她才会想到去奴库找人。

  如此，既帮了此人，也利用了此人，还不会惹上麻烦。

  她如今倒是胆子大，可月檀却想不到这一层，只一味担心。

  “虽说您帮了他，可到底咱们不清楚此人的秉性，万一……”

  她抬眸，“又不是人人都过目不忘，况且，我让这小太监着了寻常太监的衣裳，那宁小姐不会猜到奴库去的。”

  安抚完月檀，她又端起茶盏，饮尽后，道：“走，去冷宫。”

  自打上回有辰雀陪着来了一回冷宫后，门口看守的侍卫也已经认得她。

  此番见她又来，便也只是笑着顿首，便放了她们主仆二人进去。

  冷宫里，还是一片荒芜的光景。

  她回眼瞥见廊下，忽想起上回所见的红衣女人。

  她记着上回那女人是有话同她讲的，倒不知此时身在何处。

  她四下望了望，实在寻不到人影，便带着月檀径直朝着虞太妃的屋内走去。

  比起上回还能爬动，此时的虞太妃已然只剩下半口气。

  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眼睛痴痴望着房梁。

  听见有人进来的脚步声，原以为是给自己送饭食来的。

  也没有开口，只是呆望着，眼里也没有了往日的希望，只黯淡无光。

  要说冷宫里的女人，一旦进来，这么磨上些时日，总会变成如此模样。

  可现下不是可怜虞太妃的时候。

  她便开口：“虞太妃，许久不见。”

  一听是她的声音，虞太妃眼神一凛，仰了仰脖子，好似要从床上挣扎起身。

  她扭头看了眼月檀，月檀便上前，将虞太妃从床上扶起，靠着背后的墙坐下。

  “果然……是你，”虞太妃显然很虚弱，眼睛却死死盯着她。

  她点头，“是我。”

  “你来……做什么？”虞太妃问。

  她瞧见虞太妃嘴唇干裂，许是未曾喝水的缘故，就连声音也有些嘶哑。

  其实想想，从前虞太妃多么风光。

  先皇离世，百里昭继位，都未动虞太妃分毫。

  原本是可以颐养天年的，可虞太妃，却非要掺合进姜家的事里来。

  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现在你还不肯说，宫里的内应是谁？”她问。

  虞太妃努力扯起嘴角，想要对她冷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可笑！”虞太妃冲她啐了一口。

  “若陛下亲自来问，你也不肯说？”她又问。

  虞太妃显然不想理会她所言，只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陛下他……他会来？”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虞太妃，“嗯，陛下不仅会亲自来，还会带着姜曹一同前来。”

  虞太妃的脸色顿时一变，眼神也凌厉起来，“你，说什么？”

  “你没听错，陛下说不定会带上姜丞相，一道来。”

  一提起姜曹，虞太妃的情绪就有些失控，这她是知道的。

  “不可能！”虞太妃好似忽然来了精神，“姜丞相好端端的，来……来什么冷宫！”

  明明已经很虚弱，可为着姜曹，虞太妃还是冲她摆出一副凌人的架势来。

  “是好端端的，可听说，您和姜丞相的事，已经传遍阖宫上下了，”她轻飘飘说着，语气极淡。

  虞太妃的眼睛立刻怒目圆睁，仿佛竭尽全力冲她怒吼：“你说什么！”

  “想是太妃年纪大了，耳力不大好，月檀，同太妃好好讲讲，这宫里究竟是如何传的，”她望着虞太妃，任虞太妃如何激动，她始终都镇定无比。

  月檀一想到那日虞太妃可恶的嘴脸，恨不得这会儿便寻了什么火炭给虞太妃嘴里灌下去。

  当初一心想要害她家郡主死，落得如今这个下场，她都觉得还不够。

  当即冷哼一声，对虞太妃开口：“近来奴婢可是听说，当年虞太妃还是先皇妃嫔时，就同姜丞相说不清道不明的，后来先皇薨逝，虞太妃更是与姜丞相不明不白牵扯不清，哦对了，更有甚者，还说虞太妃早在入宫前，便已非完璧，而虞太妃真正的有情/人，便是那姜丞相呢～”

  听月檀说得如此阴阳怪气，她板着的一张脸也隐隐有了笑意。

  若非这场合实在不适合大笑，她非笑出声不可。

  虞太妃的眼神却在此刻陡然一变，顿时恐惧惊惶起来。

  “不……不可能……”虞太妃仿佛自言自语，又好似在安慰自己。

  她则道：“不可能什么？不可能知晓？”

  饶是如此，虞太妃也并未否认。

  想来对姜曹的情份，还真是极重极高。

  “你觉得此事如此机密，寻常人又是如何知晓的？”她道。

  虞太妃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看向她，眼中诧异之色尽显。

  “对，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