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

  明日，她就要出宫，回郡主府了。

  就如同当初千般想万般思地想要出宫一般，明日她就又要脱离这个地方。

  虽说心境同当初大不相同，可想要出宫的念头，却是同样强烈。

  “那陛下那里······”月檀脸上泛起忧色。

  “放心，陛下已经应允了，”她笑着道。

  “不是，奴婢是说，那陛下身边那个于小姐，”月檀连忙又摇头摆手，解释道。

  她原以为月檀只是担心百里昭不会放自己走，哪知这月檀关心的只是于婉容。

  她顿口无言。

  “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主子吧，”说完，她就一扭头，没再理会月檀。

  回到长宁宫，她翻出了那个小木盒子，将里头写着梵文的纸笺又给取了出来。

  月檀这时候捧着琉璃宫灯正走了过来，瞧见她正盯着纸笺仔细琢磨，便问：“您不是说，打算去宫里翻翻典籍，明日若是出宫了，可怎么查阅。”

  她收起纸笺，又放回盒中。

  她是打算去翻阅典籍，查查能否有些眉目线索，甚至还打算去问问百里昭。

  可······

  她忽然又觉得，似乎有些打扰了，毕竟百里昭现在身边事有人的。

  那个“她”。

  她承认她心里的确有些在意，但她又能有什么资格在意，以什么身份在意呢。

  总归这纸上所记下来的东西她也不知道，不过就是自个儿好奇罢了，不是什么紧急的事。

  如此，暂且放到一边就是，待以后找个空隙再去查阅。

  便道：“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月檀放下琉璃灯，闻言回头。

  她便解释道：“往后还得日日回宫请安。”

  “请安？”月檀瞪大了眼睛，“难道还得日日往冷宫去一趟不成？”

  “那倒不是，”她将木盒给收进明日要带走的箱子里后，便脱鞋上了塌，“是给百里昭。”

  月檀更不解了，“可······您不是还比陛下年长么，怎的还要您给陛下请安。”

  不怪月檀觉得离谱，这自古以来，都是小辈给长辈请安，还没见过她一个年长三岁的姐姐给弟弟日日请安的。

  可百里昭就是这性子，想一出是一出，她想出宫，就只能答应这个条件。

  反正她也不吃亏，请安就请安吧，也省得再谈，惹得百里昭发怒。

  “无碍，睡吧，”说罢，她便躺下合眼。

  月檀见她似乎并未心有郁结，便将搁在床头的灯盏吹灭，放下床帏退了出去。

  翌日一早她便起身收整，刚穿戴好，却见外头来人了。

  方耿带着尚膳司的人提了好些食盒，待摆上早膳，却并未离去，而是等候在一旁。

  她刚从内殿推门出来，就见此情形，不由诧异。

  方耿见她神色惊讶，笑着行礼后，方道：“陛下早朝后便会来长宁宫同郡主您一道用膳，还请郡主等等，估摸着陛下这会儿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她扭头看了看月檀。

  月檀摇摇头，“奴婢也不知。”

  她在桌前坐下，不禁蹙眉。

  百里昭竟未让人先行通报一声，便擅自让方耿备了早膳，还要来长宁宫同她一道用？

  居心何在？

  她左思右想，最后觉着，该是为她送行吧。

  也罢，既是送行宴，吃就吃吧。

  四柱香后，百里昭就来了。

  一身金袍龙纹，竟还未换下龙袍，果真是从早朝下来，还未来得及换衣裳便赶来了。

  百里昭见她已经坐下等着，又扫了眼殿中，发现该收拾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得差不多，脸色顿时一沉。

  她刚要起身行礼，就见百里昭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将她按回了凳子上。

  她没开口，只听百里昭道：“这么着急走？”

  她不明所以地望着百里昭。

  不然呢？

  明明昨日便说好了今日离宫，她不走，还赖着做什么？

  见她不回答，百里昭对着方耿和伺候在旁的月檀摆摆手，示意二人退下。

  月檀深深看了眼自家郡主，便跟着方耿离开。

  “你就这么想离开孤？”百里昭又道。

  “陛下言重了，”她立刻回道。

  百里昭眯了眯眼，看向她，“若孤反悔了呢？”

  什么？

  她心头一跳。

  他这是什么意思？反悔？

  百里昭见她登时攒眉苦脸，心中更是不悦，“你讨厌孤？”

  “啊，那倒不是，”她立刻摇头。

  “那你为何如此着急？”百里昭问。

  “我······”她顿了顿，莫名就有些心虚得不敢看百里昭的眼睛，“我有吗？”

  百里昭点头，“有。”

  “那陛下觉得我怎么样才不算着急？”她索性反问百里昭。

  百里昭倒是被她问得一愣，思索片刻，“给孤过完生辰。”

  她一听这话，仔细想了想。

  百里昭的生辰在上春中旬，若要等百里昭过完生辰，那她不是还得等上半月有余？

  当即抬眼，“不可。”

  百里昭眉心一蹙，“嗯？”了一声。

  “我意思是，陛下您的生辰也不耽误我回郡主府不是，再说了，既然答应陛下往后会日日入宫请安，这在宫里还是宫外的，也无甚差别，”她立刻笑着解释。

  百里昭却冷哼一声，“孤就是想你等孤的生辰宴之后再走，你不答应？”

  答应，怎么敢不答应。

  可她却并未松口，还想再力争一番，“若我出宫，兴许还能为陛下觅得宝物，到时作为陛下的生辰贺礼，岂不美哉？”

  百里昭却很是不屑，“贺礼？你是觉得，孤还缺什么？”

  “长宁不是这个意思，”她见百里昭又开始质问，立刻就摆出一副谦卑模样来。

  百里昭不语，只是盯着她。

  她最怕百里昭这般眼神地看着自己，就像一个毒蛇在等着何时捕获猎物。

  叫人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长宁的意思是······陛下选秀在即，或可为陛下······”

  话还未说完，她的下巴就被百里昭突如其来伸出的手给捏住。

  她立刻住了嘴。

  “你觉得，孤想要别的女人？”百里昭的眼神忽然变得阴冷。

  这是要发病的前兆了。

  她奋力摇头。

  百里昭脸上带着冰冷，嘴角却挂上笑，显得格外诡异。

  “那你觉得，孤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