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

  王府侍卫听命动手，为首的黑衣男子看着自己的手下纷纷丧命于自己面前，那个下令的女子已经转身回到马车。

  他拖着受伤的身体在众人的注视下飞速逃离，就算那个女子已经说了，让自己去报信，但是他也不敢相信。

  在夜楼下单悬赏的人可没有说过秦寻瑶身边高手如云，害他们损失惨重。

  队伍继续前进，空气中的血腥味终于淡了，褚黎安脑海中反复出现的全是秦寻瑶刚刚用剑挑破杀手蒙面的样子，杀伐果断下令的样子。

  他敲了敲马车的车窗，“珩玦，我有事同你说，你现在方便吗？”

  “王叔稍等。”

  秦寻瑶换上月白色的骑装，裙裾用银丝金线绣出日月同辉的图案，勾勒出盈盈细腰。

  戴上幕篱翻身上马，两人远离车队。

  两人沉默无言，秦寻瑶等着褚黎安开口，褚黎安措辞，“你不害怕吗？”

  秦寻瑶摇头，她知道褚黎安在问刚刚夜楼的杀手一事。“既来之，则安之。有人要我命，就得看他本事如何？”

  秦寻瑶的语气太过淡定，褚黎安侧目，“你一点也不像寻常的女子。”

  “可我只是一个寻常女子。王叔，我是先帝义女，自幼在尚都长大，纵使前十五年风风光光，后半生也不过是一孤女罢了。”幕篱之下秦寻瑶藏匿着自己的情绪，平铺直叙仿佛说的不是自己，“有人要杀我，以前没成功，如今怕我回尚都才动手而已。”

  “我早就猜到会有人在回尚都的路上动手，提前做了准备才不至于太过被动。而且随行的侍卫都是我这些年精心培养的人，每一个放出去都可以一敌十。若是命丧于此，我也只能怪自己准备不周。”

  “你……”褚黎安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偏偏这时候不知如何安慰，“我会护你安安稳稳回尚都。”

  “那就多谢王叔了。”秦寻瑶颔首，从褚黎安第一天见到秦寻瑶开始就发现她太过冷淡，对人温和有礼却不亲近。

  “无妨。”褚黎安应下，“再有安排可以先告诉我一声。”

  回答完了褚黎安的疑问，秦寻瑶提出了自己的疑问，“王叔一直说我是故人之妹，不知王叔的故人是谁？”

  “秦漾。”褚黎安脱口而出。反正秦漾在秦府被灭门之前已经不知所踪，也不可能跳出来揭穿他，唯恐秦寻瑶不信特意补了几句，“我同秦漾曾探讨过诗书，他对诗书有自己的一番见地，我对他十分喜欢。”

  “二哥他确实喜欢读书。府中藏书无数，王叔可以同我说说你与二哥都讨论过哪些诗书吗？”秦漾生性洒脱，交友随心，同褚黎安交好也不无可能。二哥如今不知所踪，她还是想多知道一些二哥的事情。

  “……”

  褚黎安有点骑虎难下，他假装回忆，想了几波措辞，最后满含歉意冲秦寻瑶说，“时隔多年，我有些记不起了。”

  “哦。”秦寻瑶不免有些失望，“既是如此，那便算了吧。”

  “那我们加快速度吧，天黑之前赶往驿站也好。”

  策马追上队伍，秦寻瑶没有回到马车之中，她坐了很多天的马车了都累了。扬鞭催马快跑，秦寻瑶喜欢策马的感觉，风从耳畔呼啸而过，吹动幕篱露出精致的下巴，影影绰绰间看到朱唇皓齿。

  话说另一边的黑衣男子好不容易捡了半条命回到夜楼。

  “谁准你们接这个单子的？”夜楼的主人夜声问，声音在殿中回响。他一个一个看过去，众人或低头，或撇开视线，或闭眼皆不敢与之对视。

  “问你们呢！聋了吗？”夜声手指轻轻叩击椅子的扶手，在无人说话的大殿之中格外清晰。

  第一声，沉默……

  第二声，沉默……

  “是属下。”红衣女子站了出来，她是夜楼的元老，同时也是夜声的师妹。

  “出去。”

  夜声一句出去，大殿中人鱼贯而出，顷刻之间只剩下夜声和红衣女子。

  夜声走到红衣女子面前，带着薄茧的手捏住女人的脸颊逼迫她与自己对视，“春和，不要挑战我的底线！你承担不起后果！”

  春和被迫仰着头看着夜声一字一句的威胁着自己，他皱着眉，冷着脸。

  夜声松开手，春和的脸颊两侧已经泛红，足矣见夜声用了多大的力气。

  “师兄，你为什么一直心心念念着秦寻瑶？为什么对她那么好？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她？”春和不甘心，她不甘心这个夜声的目光永远停留在秦寻瑶的身上，不甘心夜声为了秦寻瑶毁坏夜楼的规矩。

  “与你无关。”夜声不喜欢有人在他面前歇斯底里的吼，他也不喜欢春和擅作主张，也不喜欢有人对秦寻瑶下手，这次可以看在她初犯的份上饶过她一命。“自己去刑堂领罚。”

  “是。”春和听话的退出去，临走前她看见夜声又在把玩那枚暖玉。秦寻瑶送给夜声的暖玉，她用一枚暖玉换走了夜楼最好的杀手苗子，也换走了夜声的心。

  春和跪在刑堂中间，鞭子无情的抽向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徇私。仿佛在嘲笑她，用尽心机结果功亏一篑，秦寻瑶没死，她反而惹怒了夜声。

  春和趴在软榻上，侍女为她上药，轻声规劝，“长老何必非要触楼主的霉头，楼主不开心长老也不好受。”

  “你懂什么？”春和皱眉，若不是秦寻瑶从中作梗，师兄才不舍得这样子对她。春和低声咒骂，“都怪那个该死的贱人！”

  侍女噤声不敢再多言，唯恐连累自己。

  春和对夜声的心思，夜楼大多数人都清清楚楚，敢对夜声有非分之想的女子，都被春和驱赶杀害。

  偏偏夜声对春和无心，也从未对谁上心。今日之事大家都以为是因为春和擅自接单，害夜楼损失惨重才被责罚。

  大殿之中，夜声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暖玉，思考秦寻瑶怎么突然离开隅安城，又是谁要杀她，还找了夜楼来借刀杀人。

  “楼主，属下已经查明，秦寻瑶是被徽宁陛下传召回尚都，但下单的人还没有查出来。”夜声听完手下人的复命，让他下去。

  秦寻瑶要回尚都，他也想去尚都凑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