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知道，如果自己没有找来秦明月，反倒捧了琉璃盏回去，八成要被王爷打个半死。

  于是又把琉璃盏塞回给秦明月：“这琉璃盏是王爷做了送给姑娘的，若姑娘执意要还，那就亲自去找王爷给他吧，不要为难小人！”

  秦明月想想，有些话还是当面说清楚的好，于是便点点头，捧着琉璃盏跟着长风去了隔壁的七王府。

  穿过一道回廊，走进一处小院儿，长风示意秦明月先在院子里等着一下，自己则走到一处推拿门前，轻轻扣了扣，道：“王爷，秦姑娘来了！”

  下一刻，推拉门左右跪着的两位婢女便从里面左右拉开了房门，然后对着秦明月恭恭敬敬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秦明月看了看长风，长风点点头，秦明月这才进了屋子。

  这是一处书房，里面掌着油灯，油灯外面套了一个纸糊的罩子，暖黄的光线照得整个书房温馨而又朦胧。

  秦明月穿过几排书架，总算在书桌前找到了魏承渊，魏承渊一见到秦明月，立马搁下笔起身相迎。

  “这个，给你！”相较于魏承渊的热情，秦明月则冷淡许多，她将手里的琉璃盏递到魏承渊面前。

  魏承渊闻言，笑容僵在了脸上，随即低头看着秦明月的手，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你这是什么意思？要跟我划清界限？就为了个小乞丐？”

  秦明月不说话。

  “是，那小乞丐是死了，可他跟乱党有关系，难道不该死吗？”魏承渊怒了。

  秦明月还是低垂着头不说话。

  魏承渊看着这样的她，缓和了一下语气道：“我知道，你一直都把他当成弟弟一样看待，但是……他要救的，是乱党的头目，是他自己找死的，你……不能因为这个迁怒我！”

  魏承渊的语气近乎卑微，想他堂堂一个王爷，剿灭乱党本就是他的职责，他何须这样跟一个女人解释。

  可当秦明月要把琉璃盏还给他的时候，他还是控制不住的慌了。

  万一，她真的因为一个小乞丐不理自己了……

  秦明月低着头，眼泪啪嗒一声滴在了手背上，又被她抬手大气的抹了去，她抬头，看着魏承渊，眼睛红得厉害：“我知道，每个人都跟我说他该死，我也知道这件事怪不得任何人，可是……他那么小……他还没到十五岁……他吃了那么多苦……我还没来得及给他买一块糖……”

  魏承渊在同瑶镇的时候，是见过秦明月对狗蛋儿的好的，这是连失忆了的赵翊都无法体会的情感。

  他看着向来明艳的少女在自己面前哭成泪人，忽然就觉得，是不是自己真的错了？

  他想剿灭乱党没错，他与赵翊联手设计圈套也没错，可她哭了，就是他的错。

  魏承渊想要伸手拥她入怀，可手伸到一半，却只是轻轻的碰了碰她的脸，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轻声道：“别哭了，我安排人去厚葬他吧，给他招魂，让他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秦明月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魏承渊：“可他跟乱党有关系，这样做万一被圣上知道了……”

  魏承渊轻轻一笑：“知道就知道吧，他是我皇兄，总不至于诛我九族吧，大不了打一顿板子，小小惩戒一下罢了！”

  他身为王爷，宁愿自己挨打，也要帮她替狗蛋作法，说不感动是假的，秦明月擦干泪道：“不用了，我不信那些，我已经将他入土为安了。”

  “那你不生我气了？”魏承渊略微带了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秦明月摇摇头，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将手里的琉璃盏再次递到了魏承渊面前：“不，东西还你，你以后大概也不会再想跟我做朋友了！”

  魏承渊听得一头雾水，但却警惕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夜深了，孤男寡女的同处一室不合适，我先走了！”秦明月说完，将琉璃盏放在了魏承渊的书桌上，转身便走出了房间。

  魏承渊看着桌上的琉璃盏，一气之下将书桌上的书籍统统推翻在地。

  守在门口的婢女听到动静，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为了让段慕招供，这几天赵潜几乎把北司的所有酷刑都用了一遍，而拖着半条命的段慕却始终没有开口。

  赵翊在家用早膳的时候，赵潜便在一旁抱怨：“你说说啊，这小子嘴怎么这么硬？我就差把他剁碎了喂狗了，他要是再不招，这么下去可就撑不了几天了啊！”

  一旁的赵翊慢条斯理的吃着早餐，听到赵潜这么说，拿起一旁的热毛巾擦擦手道：“去宫里找几个太医，轮流守着他，受了伤就给我治，治好了再打，我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赵潜听了，啧啧感叹道；“你可真狠，你说你这么狠的一个人，为什么就不能按照王爷吩咐的，给沈家那姑娘下药呢？”

  赵潜话里有话，赵翊偏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冷声道：“你想说什么就说，阴阳怪气的干什么？”

  赵潜闻言，单手撑着脑袋，看着赵翊道：“你老实跟哥哥说，你是不是喜欢这姑娘？”

  赵翊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说呢？”

  赵潜一拍桌子指着赵翊：“我觉得你喜欢！”

  赵翊转头，用调羹舀着碗里的稀饭，吹凉了放到嘴边：“看来你还不笨！”

  赵潜被赵翊这般暗戳戳的diss了一番，老大不爽道：“你真喜欢她啊？她可是沈之竹的人，我劝你还是多一个心眼吧，别哪天被这姑娘卖了都不知道！”

  赵翊不悦的搁下碗筷，轻描淡写的瞟了赵潜一眼，刚要说什么，秦明月却从屋外走了进来。

  “有事？”赵翊抬头问她，语气很是淡漠。

  秦明月犹豫了一下，说：“我有办法让段慕招供！”

  赵翊跟赵潜对看一眼，皆是不信。

  “我会唱歌！”秦明月说着，唱道：“兄弟两，河边耍，一个抓鱼，一个抓虾……”

  这童谣，竟然跟狗蛋唱的一模一样。

  以前，秦明月听他哼过，带着浓重的乡音，应该是他老家那边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