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门响。

  还不等沈长宁反应过来，一道劲风已经越过她，隔空打牛地将门给关上了。

  屋外两个丫头听着声音有几分古怪，立刻关切问：“姑娘？姑娘，一切还好么？”

  还好么？

  沈长宁转身，看着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悠悠然坐在圆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的谢衍，真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该说好还是不好。

  她咬了咬后槽牙，紧盯着怡然自得喝茶的谢衍，半晌后才低低说：“无事，你们下去歇着吧，我要休息了。”

  南星和梨香相互对视一眼，隔着木门齐齐答“是”。

  “姑娘一会儿若是有什么事儿，尽管叫我们就是了。”

  谢衍品了一口茶，半举着茶杯，摇头道：“虽是今年开春的雨前龙井，味道倒底还是陈了几分，算不得最好的，不过……”

  男人话音顿了顿，指了指已经走了的两个丫头，说：“茶虽然差了几分意思，但沈四姑娘身边的丫头也算得上个个尽心了。只是，还是可惜了。她们两个只是普通人，真若遇到什么危险，还真帮不上四姑娘的忙。就比如现在……”

  若不是他，而是旁的什么人进了她的闺房，坐在她的面前这样肆无忌惮的喝茶，外头那两个丫头又能做什么呢？

  瞧着谢衍那双灿若桃花的眸子，沈长宁如何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不过嘛……

  “呵。”

  沈长宁唇角勾笑，径直在谢衍对面坐了下来，也悠然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公子这话对也不对。若是为人正派的君子，哪里用得着防备？可若奸邪狡诈、盗入闺房、心思不存的小人，别说南星、梨香这样的普通人了，便是宫中身手敏捷的护卫也有防不住的时候，不是么？”

  男人举着茶盏的手微微一僵，瞧着沈长宁的眸光顿时闪过一分冷笑。

  她真以为他听不出来，她在骂他是小人么？

  下一刻——

  少女眼角弯弯，朝着他又笑了笑，声音却在无形中冷了几分：“不知总是神出鬼没然的公子觉得，何为君子、何为小人呢？”

  虽然，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一世，谢衍都帮过她。

  但，恩情再大，也不能让她打破该有的规矩和应有的尊重。

  认真想想，她与他的几次相见，每一次都隐藏在黑夜之中，每一次都伴随着胆战心惊。

  前几次，或许是因为事态紧急，他没有别的选择。

  可现在呢？

  她不相信堂堂邺王殿下会不知道，北镇抚司的人已经顺着百香馆和赵九爷的线在查江南红丹粉的案子了。

  锦衣卫有了新的目标，自然不会再因为御山别苑附近捡到的一张药方而揪着她不放，他便不用担心她会不小心将他说出来。

  没有了危险，他若是真有什么事情要找她，难道就不能用别的法子传信？亦或者让她到别的隐秘的地方相见？

  为何还要这般不打一声招呼便忽然闯进她的闺房？

  她面对面仔细看了谢衍几眼，接着她起身走到书桌前，提笔在纸上写了些什么。

  “我瞧公子的气色和之前一样，想来江南温和宜人的环境公子是看不上的。既然如此，公子不如试试这几个方子吧。虽不能药到病除，却也能叫公子的病症渐渐缓和。”

  沈长宁一张接着一张，将一共四个方子都放在了谢衍面前。

  是针对他不同的病症阶段而针对性地特地拟下的好几个方子。

  既然他已经不用担心因为她的缘故而被锦衣卫的人盯上，她又将这几个能缓和他病症的方子拿了出来，往后，他便不用再来找她了。

  正好，当作过去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彻彻底底还她一片清净。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