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后，钱婉对着唐宁规规矩矩地福身一礼。

  “唐姑娘。”

  唐宁弯了弯唇，从案桌后走了出来。

  “和你说过很多次了，往后见了我不必多礼，你总是记不住。”

  钱婉站直身，不动声色的将她打量了一遍，见她并未受伤，心中稍宽。

  “礼数不可废，若人人不遵礼法，这世道岂非早晚乱套？”

  眼波流转，这一点唐宁倒是没有出言辩驳。

  她得承认，钱婉这话在理。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世俗礼教，在现代人看来，旧时代的某些礼法或许太过迂腐陈旧。

  但有些时候，这些世俗礼教的存在，却对世人的言行举止起着无形的约束，约束他们依礼行事，约束他们不可乱来。

  若废除了这些礼教，人人仗着自己的性子胡来，世道恐怕确实会乱了套。

  抬手邀请钱婉落座，唐宁随后也在钱婉对面坐了下来。

  “你这么晚过来见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也没什么。”钱婉神容娴静，“就是听说你和夜公子回来了，特意过来看看，顺道和你说一下作坊的事。”

  唐宁当然记得她还有个作坊。

  这几日各处奔波，身体乏累得紧，所以今儿个回来以后，她还未来得及去作坊瞧瞧，现在钱婉来了，倒省得她跑这一遭。

  正好白芍和茯苓进屋上茶，她接过茶盏浅抿了一小口，“作坊怎么样了？她们可是已经学会怎么制作香皂？”

  钱婉并未动茶，不知道是因为茶香宜人，还是有唐宁在的地方她觉得安全，先前还有些慌乱不安的心，这会儿竟渐渐安宁下来。

  轻轻嗅着从茶盏里溢出的茶香，钱婉道：“现在她们已经能将香皂做成型了，但要想完全熟练，恐怕还得再练上个三五日。”

  说着似是想到什么，钱婉抬起头来。

  “唐姑娘，恕我冒昧一问，香皂做出来后，你打算运往何处售卖？”

  “你和夜公子的事，如今的东阳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皇上他只怕容不下你和夜公子的东西在市井售卖。”

  唐宁笑了笑，“这点你不用担心，我既然会让你们做，自然已经想好了售卖的途径。”

  不过钱婉这话倒是提醒了她，香皂很快就能上市，她得抽空把香皂的价格定好。

  制作香皂需得用上油脂，这个时代还没有植物油，他们用的油脂全是猪油。

  猪油本就是金贵之物，香皂的价格自然也不可能便宜，恐怕香皂做成以后，他们得以家境殷实的大户人家为主要的客户群体。

  又或者，她可以托夜无殇派人四处搜寻，看能不能找到油菜这种植物，再发动百姓大面积种植，然后他们回收菜籽提炼菜籽油。

  不然用花生提炼花生油也行，东阳是有花生这种作物的，只不过目前种植的人并不是很多，产量也不是很大。

  她可以让夜无殇想办法发动百姓大量种植花生，然后他们再回收花生以提炼花生油。

  不管是菜籽油还是花生油，提炼的方法都不复杂，一旦成功既可以作为香皂的原料降低成本，以让更多的人能买得起用得上，又可以作为食用油流入民间，缓解百姓平时无油可食，无油可用的境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