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修文“哼”了声。

  自己看着长大的儿子，他岂能辩不出夜无殇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歉疚？若说唐宁会心存歉疚他还会相信。

  但夜无殇？他是万万不可能信的。

  不过他今日来此，试探唐宁对夜无殇是否真心只是其一。

  最主要的，还是他想看看这些日子夜无殇都在忙活些什么。

  也幸亏他来了，不然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那位传闻里神秘莫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楼公子，竟然会是自己的儿子。

  想起来竹屋的路上自己的所见所闻，往屋外看了眼，夜修文单刀直入：“这座寨子，你是什么时候建的？”

  “大概五六年前吧。”事到如今，夜无殇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索性统统如实相告。

  “这座寨里的都是什么人？”

  “爹，您可还记得当年夜家的货船被山匪打劫的事？”夜无殇不答反问。

  这事夜修文怎么可能不记得。

  那时，他还是夜家的家主，还未将船行全权交托给夜无殇打理。

  由于朝廷的不作为，使得曲江沿岸山匪横行，专司打劫路过的货船，便是夜家的货船也未能幸免。

  最严重的一回，夜家价值上百万两的一船货物全被山匪给抢了去。

  可自那之后，北町郡内的所有山匪好像全约好了似的，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不见，各家船行也再没遇到过山匪打劫。

  当时他还觉得奇怪，心想难不成有什么江湖大侠，行侠仗义为民除害。如今想来，是他想得太过简单了。

  双眸紧锁住夜无殇的脸，夜修文问：“所以，当年山匪一夜之间金盆洗手绝迹江湖，这事儿跟你有关？”

  夜无殇点了点头，“那年我武功大成，正想找人试试身手，趁你忙着补偿托夜家送货的那些商户，我只身前往各个山匪窝，将他们痛扁了一顿，然后收归麾下为我所用。”

  “……”

  夜修文的面色有短暂的僵凝。

  他没想到，他自以为十分了解的儿子，竟然背着他做了这么多事，还如此胆大地任用山匪。

  他完全可以想象，当年那些山匪经历了怎样惨绝人寰的对待，才再也不敢出来为祸人间，乖乖为他所用。

  不过这才是他的儿子，试问这天底下，除了他的儿子以外，还有谁有这等魄力？

  这么一想，夜修文又忍不住有点儿骄傲和自豪。

  “我料到终有一日朝廷和夜家会撕破脸皮，所以在收服各地的山匪以后，悄悄建了这么个地方，将所有老弱妇孺聚到此处，让他们在此安身立命，也当是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夜无殇接着说。

  目光在他脸上扫了扫，夜修文心里忽然有点儿惭愧。

  他这个当老子的，竟远不如儿子有远见有筹谋，说出去未免有些丢人？

  父子二人正说着话，连城忽然匆匆赶来。

  事关重大，连城也就没有回避夜修文，施礼后直接禀报。

  “公子，刚刚传来的消息，说是大约在半个月前，南宫宣派了两百府兵从益阳城的南门外开始搜山。”

  “算算日子，估摸要不了几日就该搜到这附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