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双方对峙的场面，他本来想直接冲进去，却在最后关头停住了脚步。

  “现在进去也只能是在一旁看着，甚至还会让主子分心……”

  想到这里，无尘挥手让他们在一旁安静地待着，而他则是目光紧紧地盯着里面的情况。

  “骗不骗你，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云锦瑟这辈子的无语都用在了无名的身上，白眼翻的更是差点把眼珠子翻出去。

  “不可能，不可能的！”

  无名抱着头看天，疯狂的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大声嘶吼道：“当年云锦说过，她心悦与我的！你在胡说八道，你在骗我！”

  外边的无尘没有发现，床上的妖月突然睁开了眼睛，却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只不过在闭眼的同时，两行泪瞬间滑落下来。

  云锦瑟听完这句话更是一愣，随即皱起眉头看着远处的无名。

  她心中一直都有一个疑问，就是为什么无名这么肯定，当年的云锦是爱他的？

  可是自己的记忆里，从未出现过她和他的过去，准确说，并没有他所说的那一段记忆！

  其实，知道无名这么久，她并不认为对方真的是一个疯子，如果是，那她早就死得坟头草都成了树，又怎么会给自己重生的机会？

  “你一直都说云锦是爱你的，可是，我的记忆里，并没有云锦对你产生情绪的那一段！”

  “不可能！怎么会没有！”

  “她当然没有，因为有那段记忆的人是我！不是她！”

  妖月的声音突然出现，震惊了墙内的人，也吓了无尘一跳。

  转身看向身后的床榻，发现妖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了起来，虽然看上去依旧濒死，却又多了一丝生气。

  “妖月，你……”

  妖月看着他，逐渐涣散的双眼看了半天，才看清无尘脸上纠结的表情。

  “带我进去，让我把这一切都终结了吧。”

  无尘想问终结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就要死了？可是看到她那个样子后，已经到了嘴边的话，最终又咽了下去。

  他缓缓地走到妖月的身边，第一次如此轻柔地抱起一个人。

  把妖月抱在怀里，他对四名鬼卫说道：“你们先离开，去保护皇上。”

  四名鬼卫拱手，随即应声而去。

  无尘这才低下头看着她说：“你确定要进去吗？这一近，你可能再也……”

  妖月听着他的话愣了愣，随即虚弱笑道：“第一次见无尘你这般表情，还，挺有趣的……”

  顿了顿，她这才继续说：“进去吧，你不是也想尽快结束吗？”

  无尘没有说话，看着她良久后，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当妖月出现的一瞬间，云锦瑟和楚墨宸都沉默了下来。

  无名则是一脸的震惊，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地说：“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也许是因为正面面对着无名，无尘的视线正好看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喜悦，虽然很快，但是无尘相信那一定不是错觉。

  “无名，你不用那么惊讶，”妖月咳嗽了几声，这才带着喘息继续说：“我确实应该死了，只不过，还有心愿没有完成，这才强撑着一口气，苟延残喘着。”

  无尘看得清楚，无名在听妖月说话的时候，眼中的杀意和怜惜不停地交战。

  这让他很是奇怪，不明白为什么一心想杀妖月的无名，为什么眼中会出现怜惜？

  无尘抬眸看了一眼远处房顶之上的两个人，见他们同时摇头，这才压下心底的疑惑，继续戒备着无名地一举一动。

  沉默了半晌，无名这才眯着眼睛问道：“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你还想不起来吗？”

  妖月看着无名，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轻声道：“还是说，你就算想起来了，也不想承认？”

  无名沉默着低下头，掩藏住眼中因为控制不住所透露出的情绪，可即便是这样，他低头的动作也暴露了太多信息。

  “无名，你知道吗？”

  又是一阵轻咳声过后，妖月这才示意无尘把自己放下来，等靠在门边时，妖月这才继续看着无名。

  “你曾经，有过一个儿子……”

  她的话就像是巨石被扔进了溪水中，一下子激起了无数的涟漪！惊得无名瞬间抬头看向她。

  “可惜，他福薄，没有这个福分看看这个世间……”

  “你，”无名颤抖地抬手指着她，大声喝道：“你闭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你知道吗？他出生的时候才那么大一点，我以为，我可以把他留下，留在身边……”

  “闭嘴！”

  “可惜，他出生就带着毒，且这毒无药可解，”说到这里，妖月抬头看向无名，轻声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闭嘴，我让你闭嘴！”

  “因为他是替他的娘亲续了命，更是因为，他的亲生爹爹下的毒无解……”

  也许是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让她再说这句话的时候，连眼神都开始涣散起来。

  “无名，你可曾后悔，后悔对我下毒……”

  妖月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无名的身体抖若筛糠，云锦瑟躲进楚墨宸的怀里无声的落泪，就连无尘都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好孩子，娘亲来陪你了……”

  一声呓语过后，妖月身上仅有的生机，终于消失不见。

  无名看着她垂落的手愣住了，像个孩子一样，试探地问：“……妖月？”

  没有得到回应的他，先是摇了摇头，随即笑着说：“你不用再装了，你起来！”

  等了半晌，依旧没有得到回应的无名终于慌了神，踉跄着跑到妖月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把手探向她的鼻尖。

  没有呼吸，没有温度……

  无名蹲下身子抱起妖月，像是对待一件绝世珍宝一样，小心的把她搂在怀里。

  楚墨宸看到这一幕，搂着云锦瑟的手紧了又紧，终是一声叹息后，道：“人死如灯灭，你放过她吧……”

  无名抬头看着楚墨宸，像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放过她，放过谁？

  低下头，无名看着妖月一滴晶莹，落在对方已经冰冷的脸上。

  他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脸上早已布满泪痕。

  “妖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