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脑卒昏迷
作者:云雩      更新:2022-06-04 12:17      字数:11107
  走在院中,宁紫颜看着那株十八山茶,有些出神:“这株十八学士还是母亲去世的时候皇后姨娘为我栽的,记得那时因为母亲的事我一直哭个不停,后来皇后姨娘就栽了这十八学士,她说它会像母亲一样守护着我,陪伴着我,可是……”

  宁紫颜叹气:“姚氏肯定是幕后之一,但皇后姨娘我也的确怀疑,因为她身上有太多的疑点。”

  “皇后姨娘宠爱我,这一点人人都知道,可是翁河村三年,皇后姨娘却从未过问半句,也从未看过我一眼,这是其一。”

  “其二,姚氏虽然想谋夺我的东西,但宁青雪身为庶出,她若想争夺太子妃之位很难,除非有人推波助澜。”

  “其三,那些前往翁河村的杀手并不是一般人,姚氏虽然在宁府作威作福,但充其量只是一个恶妇,她手里没有这样的人,可是那些杀手却与孟妈他们一同行动,也就是说姚氏背后还有人,那么这个人是谁呢?我想到态度奇怪的皇后姨娘,也唯有她有这样的能耐。”

  “其四,以前的我虽不是傻子,但过于胆小懦弱,凡事只会躲在父亲兄长的身后,可以说,以前的我没有资格成为太子妃。”

  “但可惜,就是那样一个我,皇帝姨夫却非常喜欢,我若不死,太子妃的人选就别想换人,如此一个对太子没有助力的人,皇后姨娘心中真的没有一丝怨言吗?太子可是她的儿子。”

  “至于太子夏侯极,我也曾怀疑过,不过我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太子就是一个草包,他没有如此狠厉的手段,所以思前想后,唯一能成为姚氏靠山的人就只有皇后姨娘最合适了。”

  杳然一直在静静听着宁紫颜的分析,可是越听她就越是心惊。

  这真的只是一个小丫头吗?

  如此巨细的思维,前后分析头头是道,宁紫颜所提出的疑点杳然都无话反驳,也就是说,宁紫颜所说的很有可能就是真的。

  然而那可是皇后啊!

  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宁紫颜脸上不仅没有一丝畏惧的情绪,反而露出那种傲然凌厉的目光,如此镇定的模样,那得有多强大的承受能力?

  这一刻,杳然很是佩服宁紫颜,而宁紫颜也是她除了卫老爷子与卫膺之外第一佩服的人。

  “那你打算怎么做?她可不是一般的对手。”杳然说道。

  宁紫颜轻耸香肩,原本凌厉的面颜逝去,换上一张笑道:“什么都不做,如果真是她,那么她岂能容我活着,所以我只要等她自己露出马脚就好,又何必自己费脑子去想。”

  “可是这样会不会太被动了?”

  宁紫颜摆了摆手:“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面对她那样强大的对手,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若主动出击反而会落人口舌,这对我是极大不利的,而且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以为我忘恩负义呢!所以我犯不着如此。”

  “小主子说得极是!”

  “好了,不说这事了,不管是不是她,这仇人,我一定会亲自手刃,以慰翁河村一百二十余口的在天之灵。”宁紫颜乌黑的大眼闪过一抹寒光,杀意在眼中呈现。

  ……

  宁府正院。

  刚走进门,宁决罗反手就甩了宁千陌一巴掌:“知道为父为何打你吗?”

  宁千陌低着头:“知道!”

  何只是知道,当他看见宁紫颜回来那一刻他就知道要完蛋了,他这个父亲肯定会震怒。

  “颜儿明明还好好的活着,你明明知道却不告知为父,你可知道这几天为父是怎么活过来的?我每天都在与你母亲忏悔,我悔恨自己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我更痛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她,我深怕百年后无颜面对你母亲,可是结果呢?你这臭小子害我白担心了。”

  “父亲,我也是刚知道的,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您颜儿就回来了。”宁千陌心里甚是无辜与委屈。

  原本这事他也没打算隐瞒,只是这几姚氏一直围着宁决罗,宁千陌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而且对于姚氏,宁千陌也不知为何,姚氏虽然总是对他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但他就是不喜欢,打心里有一种厌恶感,觉得她那个人虚伪。

  更别说宁紫颜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宁千陌自然不会当着姚氏的面说。

  宁决罗瞪着他,虽然心里还在生气,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总不能打死不是?

  好半响,宁决罗才道:“这事你怎么看?”

  宁决罗虽然没有明说什么,但宁千陌却知道,他指的是宁紫颜的事。

  宁千陌稍想,然后才道:“颜儿毕竟是当事人,她既然怀疑皇后,那么想必有怀疑的理由,不过孩儿实在想不明白,皇后姨娘向来疼爱颜儿,比对太子都上心,那么颜儿的怀疑是从何而来的?”

  “这也是为父疑惑的地方。”

  “那这事我们真的不管吗?”宁千陌问道。

  “你觉得可能吗?”

  宁决罗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宁决罗的女儿,不管是谁,敢动她就是太岁头上动土,不过……你有没有觉得颜儿变了许多?”

  “经历了那么多事她能不变吗?而且您不是常说磨难能让人成长,只是这个成长付出的代价太大了,翁河村一百二十余口,她身上背负的已经远远超出常人承受的范围,她还能完好的站在我们面前,我们又怎能奢求她还能像以前那般天真无知?”宁千陌说道。

  闻言,宁决罗心疼不已:“都怪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有保护好她,颜儿本该无忧无虑的,可是偏偏却处在那个位置,她想平凡都不可能。”

  “父亲,其实孩儿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宁千陌说道。

  宁决罗不语,示意他说下去,宁千陌又道:“父亲,孩儿在想,既然那个位置如此凶险,咱们不要不行吗?”

  “你是说……”

  宁千陌点了点头,没等宁决罗说出来,他又道:“孩儿就是那个意思,皇宫本就是个人吃人地方,孩儿舍不得妹妹以后面对那样的生活,所以孩儿在想,既然有人想要那个位置,那咱们就送出去。”

  宁决罗沉默半响,然后才摇了摇头,见状,宁千陌顿时皱起眉头:“父亲,您是舍不得那个位置?”

  以为宁决罗舍不得那个位置所带来的荣华富贵与权利,宁千陌心里有些生气。

  知道他在想什么,宁决罗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父亲是这种人吗?我的意思是就算我们想让出去,但你以为皇上能同意?只要皇上不同意说什么都是假的,所以现在的问题不在你我,也不在颜儿,而是在于皇上的态度。”

  闻言,宁千陌不免抱怨道:“这皇上也真是的,真不知道他是疼爱颜儿还是想害颜儿,难道他就没有想过这其中的厉害吗?”

  “行了,这事我们走一步算一步,而且我们也得问问颜儿的意思,还有,我们当下该做的就是弄清楚你皇后姨娘的想法。”

  “如果颜儿的事真与她有关,父亲,您准备怎么做?”

  宁千陌有些忧心,毕竟皇后可不是普通人,也不是他们说报仇就能报仇的对象,所以如果可以,宁千陌希望宁紫颜只是弄错了。

  宁决罗锐利的目光轻闪:“放心吧,若真是她,不需要我们出手也会有人收拾她。”

  “您是指皇上?”

  “皇上只是其一,还有一个人,他也能将皇后覆灭。”

  “谁?”

  宁千陌好奇也讶异了,心想着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比皇后厉害的人?

  要知道,皇后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为皇后,除了皇帝,哪里还有人敢在皇后的头上动土。

  “卫膺!”宁决罗淡淡的丢出两个字。

  “卫膺?”

  宁千陌愣住了:“不是吧?他一个世子何德何能?而且他还是您麾下的少将,您在开玩笑吗?”

  一个少将,他虽是世子,但若说他能斗得过皇后,宁千陌是打死都不信。

  宁决罗神秘的笑了笑:“你可别小看他,他这个世子可不是普通的世子,以后你就知道了,反正只要有卫膺站在颜儿这边,就算皇后也翻不起什么巨浪。”

  “但我们也不确定卫膺就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宁千陌提出己见,他虽然不知道卫膺何德何能,但问题是卫膺会为了宁紫颜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吗?

  卫膺名义上虽然认了宁紫颜这个女儿,可是若真是皇后,那么卫膺的决定将关乎到卫王府的生死,为了卫王府,那么卫膺很有可能会袖手旁观。

  “不,他一定会站在颜儿这边。”宁决罗坚定的说道。

  “为何?”

  “就因为他今日特地把颜儿送回来,而且这阵势不是最好的证明吗?他这是在告诉世人,颜儿是他的掌心宝,谁都碰不得。”

  闻言,宁千陌也想到了卫膺的反常,的确,今日送宁紫颜回府的时候,卫膺的阵势的确过大了,又是敲锣又打鼓,好像怕别人不知道宁紫颜是他送回来的似的。

  想到此,宁千陌笑道:“看来卫膺兄对颜儿这个女儿还是很满意的。”

  噗~

  宁决罗刚进嘴的茶喷了:“不是,你刚刚说什么?”

  “卫膺兄对颜儿很满意啊!”

  宁千陌重复了一遍,但看着宁决罗目瞪口呆的表情,他似乎想到什么,所以他又道:“父亲,卫膺兄已经认下颜儿当女儿,所以颜儿现在不只是宁府的小主,她也是卫王府的小主子。”

  “……”

  宁决罗无语了,因为他实在没有想到宁紫颜与卫膺还是这种关系,也难怪卫膺会以这样的方式将宁紫颜送回来。

  与此同时,姚氏的沉月轩里。

  宁青雪坐在姚氏的身旁,小脸皱成了包子:“母亲,这事到底该怎么办啊?您不是说一切都安排好了?可是现在宁紫颜都回来了,太子妃的位置我还能坐上去吗?”

  “你能不能安静一点?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吗?”姚氏也是心烦不已,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结果临门一脚被宁紫颜破坏了。

  而且她现在最担心的是宁紫颜会不会把事情捅出去,真要说了,不管宁决罗与宁千陌相不相信,以后她们母女在宁府肯定寸步难行。

  “那您有什么办法?”宁青雪嘟着小嘴问道。

  “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说到此,姚氏目光闪烁,似乎有些迟疑。

  “到底是什么办法?您倒是说啊!”宁青雪着急的问道。

  姚氏看着宁青雪,片刻才道:“雪儿,你与娘说,如果让你选择,你父亲安危与太子妃之位,这两者之间,你当如何抉择?”

  “我,我不知道。”一个是自己的父亲,一个是太子妃之位,这些对宁青雪而言都很重要,所以宁青雪自然不知道如何选择。

  看宁青雪对两边都难以抉择,姚氏也不再问她,只是在心里,她已经替宁青雪做了选择。

  姚氏淡淡的笑道:“好了,母亲只是随口问问,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你放心吧,该是你的跑不了,你且安心,一切有母亲在呢!母亲会替你处理好的。”

  ……

  “什么?宁紫颜回到宁府了?”

  听到宁紫颜高调回府的消息,夏侯羡微微眯起双眼,眸中闪过一抹复杂难辨的光芒:“看来她已经决定正面反击,她这么做倒是让背后之人变得被动,算是聪明之举,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她要面对的将是更大更多的危机。”

  夏侯羡说着声音微顿,然后又道:“若是隐匿暗处,知道她还活着的人甚少,她的安全自然也更有保障,但可惜她跳出来了,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她还活着,那些想要上位的人自然也会变得更疯狂。”

  “殿下所言极是!”姑蒙点了点头,说着又道:“这水如此浑浊,那您还想浑水摸鱼吗?”

  夏侯羡懒懒的挑了挑眉,嘴角勾勒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既然有鱼,水是否浑浊有关系吗?只要最后把鱼捉在手里就行了,这才是重点。”

  “您说的是!只是鱼还活着的消息恐怕已经传到宫里了,这鱼恐怕不太好捉啊!”姑蒙叹气道。

  闻言,夏侯羡沉默了。

  若是宁紫颜未死的消息皇帝不知道,那么他倒是有机会把宁紫颜牢牢的捉在手里,可是如今皇帝已知情,那么想必皇帝会让太子与宁紫颜尽快完婚,那么他的计划恐怕会落空。

  果然,就在夏侯羡那么想的时候,皇宫里传来兴奋的声音。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原来颜儿还没死啊!死的只是其他人,快,快让颜儿进宫,朕要亲眼看看她。”

  “皇上,颜儿刚回来,而且翁河村发生那么大的事,您总得让她缓缓,您这么急着让她入宫,那她岂不是人累心也累?”

  皇后从旁劝说,皇帝一听倒是认同:“说得对,颜儿经历如此大事,心里肯定很是不安,那就再等两吧,等她平静了再宣进宫,不过颜儿与太子的婚事得捉紧了,也算是给颜儿冲冲喜,去去霉气。”

  “过两天就是万寿节了(皇帝的生日),您可以趁此机会向文武百官宣布颜儿与太子的婚事,正好双喜临门。”皇后笑应一声,似乎并没有意见,但唯有那凤眸中闪过一抹难辨的冷意。

  皇帝点着头,笑说道:“这个主意不错,朕正有此意。”

  ……

  皇帝以为宁紫颜还在害怕忧伤,可是此时,宁紫颜正像只欢快的小鸟在街上悠转着。

  “杳然,这个怎么样?好看吗?还有这个,这叫什么花啊?我第一次见呢!”宁紫颜从街头逛到街尾,一路上问题无数,而杳然也一路随着她,偶尔回答一两句,但更多的是替她付钱。

  至后身后跟随的丫鬟如奴才,他们手里早就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物件,而这些都是宁紫颜买下的。

  “小主子,已经午时了,要不我们到前面歇歇脚?”杳然面无表情,但其实也是服了宁紫颜。

  这一整个上午除了买买买还是买买买,如此疯狂的购物能耐,反正杳然是学不来。

  宁紫颜着实也是累了,所以张望了几眼,然后指着前方说道:“那就去春艺楼吧!听说那里的茶是全城最好的。”

  杳然点了点头,并没有反驳,她只是吩咐身后的丫鬟奴才先行回府,然后便与宁紫颜走进春艺楼。

  宁紫颜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着空气里的清香:“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当时只道是寻常……”

  杳然双眼一亮,好一个当时只道是寻常,此诗之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杳然心中佩服宁紫颜才华横溢,但她哪知道此首语出清代才子纳兰性德的《浣溪沙》,根本就不是宁紫颜原创。

  片刻,在小二的带领下,她们来到二楼一个茶位上。

  “小主子,春艺楼的生意一直不错,我们来得有些晚了,所以没有厢房了,您就在此将就一下吧!”杳然歉意的道。

  宁紫颜摆了摆手:“没关系,厢房闷得很,在外头也可以看看热闹。”

  热闹?

  听到此话,杳然顿时无语,心中暗道:孩子果然就是孩子,吃饭的时候还想着看热闹的恐怕就只有宁紫颜了。

  不过对于宁紫颜的话杳然也没有表示什么,她只是让小二准备一些小菜,但就在小二要离开的时候,宁紫颜却道:“再来二两枇杷酒。”

  “咳咳!”

  杳然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小主子,你要喝酒?可是您……”

  “别说我年纪还小,不该喝酒。”宁紫颜打断她的话:“这两有些风寒,喉痛有些痒,想必是想寒咳了,酒可驱风,枇杷有止咳的作用,小喝有好处,不论大人与孩子。”

  闻言,杳然有些紧张的道:“您身子不适怎么不与我们说,万一严重了可怎么办?要不一会杳然给您请个大夫。”

  宁紫颜现在可是卫膺手心里的宝。

  在跟宁紫颜回宁府之前卫膺就说过,她可以死,但就算死也得保证宁紫颜的安全。

  所以那时候杳然就知道宁紫颜在卫膺心中的份量,要是卫膺知道她没有照顾好宁紫颜,那她的脑袋就可以摘下来了。

  “紧张什么?”

  宁紫颜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我能救你家尊世,自然也能医治自己,而且现在情况只是风寒的前兆,喝些枇杷酒明日就好。”

  “你不是只会用毒解毒吗?”

  这事杳然在离开卫王府前也听说了,所以也是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宁紫颜对卫膺有恩。

  宁紫颜微微一笑:“我要是连药理都弄不清楚,我还谈何解毒?用毒,解毒,听起来很简单,但其实很复杂,把它看得轻微的人往往会把自己作死。”

  有那么难吗?

  杳然虽然没有说话,但她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的心思。

  见状,宁紫颜又是微微一笑:“比起学医,习毒其实更难,学医只要查清病因,舍理使用药物就好,可是毒这东西却太复杂了,首先要学的就是药物与药物之间的演变,还要懂得如何去控制,调和,排除,如果只会用不会化解,那就不是擅长用毒,而是只会用毒,擅长用毒之人必会解毒,如果连毒都不会解,那还谈什么擅长呢?”

  杳然点了点头:“听起来好像是挺复杂的。”

  “不是好像,而是真的很复杂,特别是混合的毒物,两种或者是三种不同的毒混在一起又会形成一种新型的毒药,而新型的毒药化解起来又不一样,所以比起学医,擅长用毒的人其实更理解药物的作用,也更懂得如何使用药物让它发挥最大的作用。”

  闻言,杳然算是听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说,比起一般的大夫,你的医术更厉害?”

  宁紫颜耸了耸肩,并没有否认:“我药理学不差,这种小毛病自然能处理,所以就不用请什么大夫也不用告诉便宜爹与我父亲兄长了,省得他们担心,而且还是白担心。”

  杳然看了宁紫颜一眼,知道宁紫颜是认真的,杳然也只好应了声:“善!”

  当——

  就在她们聊得愉快的时候,不远处传来杯子破碎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个嚣张的声音响起。

  “你这个贱人给脸不要脸是吧?我们彪爷让你过去喝一杯那是给你脸了,你竟然敬酒不喝喝罚酒,找死吗?”

  “你们放开我,我不认识什么彪爷,凭什么让我陪他喝酒。”

  女子身穿一袭粉色的衣袍,粉黛如玉,柳叶弯眉,浑然间就像一幅美丽的画,绝色倾城,如此佳人,也难怪招来登徒浪子。

  女子眼里有着惶恐,看来惹人怜惜,只是听闻是彪爷看上的人,那些准备英雄救美的男子悄然远离了。

  要知道,彪爷是凉城里的混子,听说背后有靠上,姐姐是宫里的贵人,所以在凉城混得很开,也没人敢不给他面子。

  这不,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的事也只有彪爷干得出来。

  “我告诉你,你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不,我不要去,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谁也不敢来救……”

  砰~

  那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屁股就挨了一脚。

  “混蛋,哪个混蛋敢管彪爷的事?给我站出来。”那人从桌底下钻出来,灰头土脸的。

  宁紫颜小手叉腰,小腿搁在杌子上,得瑟的抖啊抖:“踢你的是姑奶奶我,怎么着,你是想打我还是想杀我啊?”

  “混账,你这死丫头,你这是在找……”

  那人找死的死字还没有说出口,一把软剑已经架到他的脖子上,那人顿时没了声音,整个人都焉了。

  “姑,姑娘,有话好说,先,先把剑拿开,这是会要人命的。”

  “哼,欺软怕硬的家伙,去告诉你家彪爷,我叫宁紫颜,有本事叫他来宁府找我,我倒要看看你们家这位彪爷有多彪悍,竟敢强抢民女。”

  说罢,宁紫颜又是一脚踢,又把那人踹回桌底下去了。

  “宁紫颜?”

  “她就是那个把凉城闹得天翻地覆的宁紫颜?”

  “听说宁府小主已经回府了,看来是真的,只是她看来也没有十三岁啊!”

  “这是年龄的问题吗?只要她叫宁紫颜,整个凉城都没有人敢动她,看来彪爷是惹上硬茬了。”

  “那也是他活该,平日作恶,总得有人来收拾他。”一些平日没少被欺负的人说道。

  “说得是,像他那种大恶人,就是欠收拾。”

  ……

  春艺楼里,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而那被宁紫颜踢进桌底的男子更是直接装死。

  毕竟不是一个等级的,这时候爬出来那不是找死吗?

  所以他不敢动。

  那粉衣姑娘感激的说道:“宁小主,真是太谢谢您了,若不是您,我恐怕……总之谢谢您。”

  “行了,你也别您啊您的,听着怪别扭,我叫宁紫颜,你叫我紫颜或者是颜儿都可以。”宁紫颜说道。

  闻言,那粉衣女子很有好感的笑道:“小女子琴昕,姓袁,相府之女,芳龄二八,正好比妹妹虚长几岁,既然妹妹不喜欢那些繁琐的称呼,那以后琴昕就唤你一声颜儿妹妹可好?”

  “相府?看来姐姐身份不低啊!”宁紫颜有些讶异,虽然看袁琴昕的穿着,宁紫颜早就料到是个富贵人家,不过相府之女,那地位就有点高了。

  “这些都是虚名,有能耐的是我父亲,而不是我。”说到这,袁琴昕有些叹气。

  见状,宁紫颜有些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了?有这样一个伟大的父亲你好像不还不高兴?”

  “也没有不高兴,只是我虽为嫡出,可是对于父亲而言,我其实还不如庶妹琳思呢!琳思自幼情棋书画样样精通,而我什么都比不过她,所以在父亲的眼里,我可能也只是相累赘吧!”

  宁紫颜没有说完,只是静静的倾听着。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袁琴昕有袁琴昕的烦恼,而她又何尝没有?

  两人同坐一桌,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然而越是了解,宁紫颜就越是觉得袁琴昕这女子的脾性不错,那些官家姑娘身上的坏毛病她身上都没有,不骄纵,不嚣张,善良,正值。

  对于这样的女子,宁紫颜不稍片刻就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姐姐了。

  “琴昕姐姐放心,不就是情棋书画吗?你要是想学,我保证把你调教成独一无二的存在,你妹妹骑着马都赶不上你。”

  “行了,你也别寻姐姐开心了,我妹妹可是凉城第一才女,谁人能比得上她,不过与颜儿妹妹聊过之后心情好多了。”袁琴昕温柔的笑道。

  宁紫颜笑了笑,并没有再说什么。

  她知道袁琴昕不相信,不过她会让她相信的,而且袁琴昕人好,她也愿意帮她。

  此时,宁紫颜认为,她与袁琴昕能成为很要好的姐妹,然而她却不知道,今日的相识相惜,他日,她们却因为一个男人反目成仇。

  两人依依不舍的告别后,宁紫颜便回到宁府,然而刚进门,一个奴才便急匆匆的迎了上来。

  “小主子,不好了,不好了,将军午饭后不知为何突然昏迷不醒了。”

  “什么?”

  宁紫颜一惊,赶紧往正院跑去。

  当她来到正院的时候,宁千陌已经站在里头,见她到来,宁千陌说道:“颜儿,你回来了,你别担心,父亲可能是操劳过度,休息一会就好。”

  “大夫呢?大夫是怎么说的?”宁紫颜问道。

  “大夫,他说……”

  宁千陌欲言又止,宁紫颜立即瞪着他说道:“都什么时候,你还在这犹犹豫豫的,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倒是说句话啊!”

  “大夫说,父亲可能是这阵子太累了,所以引起脑卒病。”

  “脑卒?”

  那不就是中风吗?

  宁紫颜沉着脸,心中愧疚:“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父亲这阵子也不会心力憔悴,而我的回来,他是大悲大喜,所以才会邪病入体。”

  闻言,宁千陌一声叹气:“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所以才不想告诉你,但是颜儿,这不是你的错,而是那个对你下手的人错,如果不是他,父亲也不会如此,所以你也别太自责了。”

  “我……”

  “哼,千陌,你也别替她说话了,她自己也清楚得很,这事就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主上会变成这样吗?”就在此时,一直在旁边站着的姚氏发难了。

  她冷冷的瞪着宁紫颜,目光如刃,寒冷无比。

  “就是,都是她的错,我看她就是个扫把星,因为她,翁河村死了一百多人,刚回来就把父亲害成这样,宁紫颜,你就不该待在宁府,你也没有资格留在宁府,你给我滚出去,我们宁府不欢迎你这样的倒霉鬼。”宁青雪也愤怒的说道。

  宁紫颜双手紧握,不声不吭的任她们责骂着,似乎也只有这样,她心里才好过一些。

  “你们够了,父亲变成这样谁都不想,你们把过错都推到颜儿身上有用吗?还有,父亲若是知道你们如此待她,你们以为父亲会高兴吗?”宁千陌说道。

  闻言,宁青雪冷哼一声没有再说话。

  而姚氏也只是看了宁紫颜一眼,便直接走了出去。

  屋里,宁紫颜轻咬着唇,眼泪扑腾扑腾的往下掉:“哥哥,我是不是真的是个扫把星?为什么每个疼爱我之人都为遭受伤害?翁河村的村民是如此,奶娘也是如此,如今父亲也是如此,我……”

  “别胡说。”宁千陌打断她的话:“颜儿,哥哥不信什么命,命运也只会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还有,父亲的事我觉得有蹊跷。”

  “蹊跷?”

  宁紫颜一愣,眼泪也忘了掉了:“那你刚刚为何……对了,是因为姚氏她们在这里,所以你才没有说是吗?”

  “防人之心不可无,姚姨娘虽然对我们都挺好的,只是父亲出事的时候正好与姚姨娘在一起,而且听下边的奴才说今日父亲本要出门,结果被姚姨娘拦下来了,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在父亲的袖口里发现这个。”

  宁千陌打开绢巾,看着里头包裹的东西,宁紫颜很是疑惑:“一块肉?父亲袖口里怎么会有这东西?”

  “你也觉得奇怪吧?父亲为人向来爱干净,所以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发现,除了父亲是为了提醒我们什么。”

  宁紫颜微微眯着眼:“他是在提醒我们是这肉害了他,想必这块肉是父亲在倒下之前留给我们的线索。”

  想到此,宁紫颜脸上的神色更是冰冷了,她本以为是自己害了宁决罗,但不想,原来是有心人所为。

  宁千陌摸着她的小脑:“所以你也别忙着自责了,这事恐怕与你关系不大,就算有,那也是因为父亲挡在你的面前了,不除去父亲就不能除去你。”

  “哥哥,要不你回虎门关吧!”宁紫颜心中担忧,这次是宁决罗,那么下一次就有可能是宁千陌,因为他们都是护在自己跟前的人。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宁千陌宠溺的笑道:“傻丫头,哥哥不会有事的,只要有哥哥在,谁也别想伤害你。”

  “哥哥……”

  “好了,别说了,此事哥哥是不会改变主意的,哥哥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不管,更不会放着父亲不闻不问。”

  闻言,宁紫颜也只能点了点头:“哥哥,你把那块肉给我,我要研究一下里面到底有什么。”

  “你还会这些?”宁千陌有些疑惑,但还是把手里包裹的肉块递给宁紫颜。

  宁紫颜先是闻了下,然后用小指沾了些肉汁,用舌头浅尝了一下。

  见状,宁千陌顿时大惊:“颜儿……”

  “没事,量少不足以让我昏迷,不过……”宁紫颜微微眯着眼,犀利的瞳眸蓦然凌厉:“哥哥说得没错,父亲的事果然有蹊跷,这肉块含有一些能让人体大脑受刺激的东西,而这东西是厨房的厨子做出来的,咱们宁府恐怕不太干净啊!”

  “该死了,我立即杀了他们。”

  宁千陌怒目横眉,气冲冲的就要往外跑去,要不是宁紫颜拉着,他恐怕已经跑去杀人了。

  “大哥且慢,你这么做只会打草惊蛇,我们要这么做……”

  宁紫颜在宁千陌耳旁一阵嘀咕,听完之后,宁千陌不得不竖起母指:“我家颜儿果然厉害,好,哥哥就依你之意。”

  第二天,宁千陌就把厨房的厨子都招了过来,并且说道:“以前父亲最喜欢焖五花肉了,只是没想到昨日还没吃上就病倒了,对了,昨天的饭菜是谁做的?再做一份吧,就当是我替父亲吃了。”

  闻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走了出来:“少爷,是阿牛做的。”

  “哦,原来是你做的,那你今天再做一份相同的吧!”

  “善!”

  吩咐之后,宁千陌就让人离开,而那阿牛离开宁千陌的视线后并没有立即前往厨房,而是去了一趟沉月轩。

  见了姚氏,阿牛有些着急的道:“夫人,少爷今日召见奴才,说是让奴才做一份与昨日主上吃的饭菜,您看少爷是不是发现什么了,他这是在试探奴才吗?”

  姚氏微眯着眼:“除此之外,他还说什么了?”

  “他说主上喜欢吃焖王花肉,想要替主上吃。”

  闻言,姚氏松了一口气:“他不是怀疑你,他只是个大孝子,想必是见主上昨日没吃上,心疼主上罢了,不过……”

  “既然他有那样的孝心,我们为何不成全他?”姚氏冷冷的勾起唇角,话中意有所指,而向来听命说姚氏的阿牛也顿时明白姚氏的意思了。

  不稍片刻,阿牛回到厨房,可是他却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宁千陌与宁紫颜的算计中。

  半刻之后,一桌与昨日一模一样的饭菜端到宁千陌的面前,但宁千陌却没有立即下筷,而是对阿牛说道:“阿牛,你到宁府多少年了?”

  “回少爷,八年了。”

  “嗯,时日不短了,那这八年里,我们宁府对你如何?”

  “少爷,阿牛自幼就是个孤儿,能在宁府当奴才是阿牛的福气,宁府也对阿牛很好。”

  “是吗?既然我们宁府也没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那你为何要毒害我父亲?”说到最后,宁千陌蓦然大怒,一掌就拍碎身旁的案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