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池暝沉声道：“秦墨瑶，你身为暝王妃，究竟懂不懂非礼勿视的道理？看来待回了王府，本王有必要请宫里的教习嬷嬷，入府重新教授你一遍规矩。”

  秦墨瑶最讨厌学古代的繁文缛节，“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赫容太子的长相与中原人相比，大有不同，臣妾只是觉得新鲜，便多看了两眼，王爷若是不喜，臣妾便不看了。”

  易池暝冷然道：“眼睛长在你的身上，你要看什么，本王可管不着。”

  秦墨瑶听着这话，怎么觉得酸溜溜的，她可以认为，易池暝这是吃醋吗？

  心里断然是这么想，秦墨瑶没胆子说出来，“王爷大病初愈，当心气多伤身。这酒闻着香得很，您尝尝？”

  她狗腿的端起酒杯，递到易池暝的面前。易池暝看了片刻，伸手接了过来，却直接放在案桌上。

  秦墨瑶心底一阵郁闷，这段时间易池暝的性子越来越难以捉摸，哄人可是一项技术活。关键是哄不好，有可能丢了小命。

  秦墨瑶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她余光一扫，目光陡然一凝。

  坐在皇帝身边的人，不就是箫晴颜吗？

  现在的箫晴颜与初见时相比，已然褪去一身的青涩之气，变得成熟稳重。她展现出来的，充沛的精气神将皇帝的死气沉沉衬托得淋漓尽致。

  皇帝当着众人的面，与箫晴颜如胶似漆。而殷贵妃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几乎要将手上的丝帕绞碎。

  秦墨瑶的目光扫过皇后时，眉心微微一蹙。自从皇后不让她入宫请脉之后，她再也没见过皇后一面。

  皇后纤瘦如杆，即便画着精致的妆容，也无法掩盖她形容的憔悴。她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眼神空洞，像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木偶。

  皇后的状态十分不对劲。

  出于职业习惯，秦墨瑶有种要冲上去给皇后诊治的冲动。但皇后避讳着她，她若强行上谏，恐怕会被有心之人利用，强行扣上一顶不尊的罪名。

  秦墨瑶一点点的挪向易池暝，私底下扯了扯他的袖子，“王爷，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易池暝心里生着闷气，饶是如此，面对秦墨瑶的请求时，他仍然十分有耐心，“秦墨瑶，今天中秋宫宴，你能不能安分一些，不要给本王惹事？”

  秦墨瑶无视他的警告，直接说道：“我瞧着皇后的状态不对劲儿，至于哪里不对劲儿，我说不上来。劳烦王爷能否用些法子，让皇后主动宣我看病。”

  “她屡次对你不利，你不恨她，反而要救她，这是什么缘故？”

  “佛祖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秦墨瑶道，“王爷，您到底帮不帮？”

  易池暝冷着脸，一把扯回自己的袖子，傲然道：“不帮，她与本王为敌，本王不是善人，为何要救她的性命。秦墨瑶，你既然嫁入暝王府，就是本王的人。你若敢擅作主张，本王定然不会轻饶你。”

  秦墨瑶不怪易池暝冷血，毕竟他的母妃过世，与皇后有脱不开的干系。他选择冷眼旁观，也是在情理之中。

  她思索着办法，这时，身后某些官员的亲眷说话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

  “听闻自从祭祀大典之后，皇后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宫里的大小事务都由殷贵妃做主了。”

  “你的消息太滞后了吧？以前是殷贵妃得宠，现在可是贤妃娘娘当道了。纵使殷贵妃肚子里怀着龙裔，依旧比不上贤妃娘娘。皇上就连上朝，都要贤妃在偏殿等着，少见一刻都急得不得了。”

  “要我说呀，这贤妃不会是狐媚子转世，不知用了什么法术将皇上迷得五迷三道的。”

  “你们不要命了？竟敢在大殿之上议论嫔妃，你们少说点吧。若是被其他人听了去，当心你们的小命！”

  原来箫晴颜就是最得宠的贤妃！

  难怪昔日秦墨瑶进宫的时候，遇见贤妃的轿撵，她觉得那道背影熟悉......

  秦墨瑶不再纠缠易池暝，而是将目光转到皇帝身边的箫晴颜身上。大殿上的烛光太耀眼，她微微眯起眼睛，发现箫晴颜的眉眼，与某张画像上的人，长得十分相似。

  她想得出神，忽然一道人影从她眼前一晃而过，一股怪异的香味飘入鼻尖。

  皇后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离席。

  秦墨瑶心下一沉，起身欲跟上去。易池暝伸手摁住她，低声警告道：“你安分一些！”

  秦墨瑶甩开他的手，敷衍道：“王爷，宫宴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一会儿就回来。”

  她特意挑着光线晦暗的角落走，顺利的离开大殿。

  皇后出了大殿之后，急匆匆地往凤鸣宫走去。秦墨瑶驾驭轻功，悄声无息的跟在她们的身后，藏身在凤鸣宫的房梁上。

  皇后随手将头上的凤冠丢弃在角落里，焦急的吩咐善锦，“快！将本宫的逍遥散拿来！本宫难受得很！”

  善锦劝道：“娘娘，那东西吃多了，对您的身体无益，您还是暂且忍一忍吧。”

  皇后一巴掌扇打在善锦的脸上，“混账东西！本宫面前，何时轮到你做主了？本宫不吃才会死，你是不是瞧本宫最近失宠，想另觅心主？”

  “娘娘，奴婢不敢有二心，奴婢这就去取来。”善锦起身离开，走进偏殿后，神神秘秘的打开一个暗格，从里面拿出一个瓷瓶，在茶水中倒入一些白色粉末。

  善锦离开之后，秦墨瑶从房梁上一跃而下，打开暗格拿出里面的东西。她拔出塞子，放在鼻尖闻了闻，用指尖沾了点白色粉末送到嘴边尝了一口。

  秦墨瑶脸色微变。

  这不是寒石散吗？

  寒食散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用来治疗伤寒病，但有极大的副作用，会令人产生依赖性。服用时间长了，与服用慢性毒药没有什么区别。

  从皇后的气色判断，她至少服药的时间不低于一个月。太医院出诊都会有专人记录在案，身为太医，不可能不知道寒食散的危害性。

  皇后服用成瘾，应该是被人蒙在鼓里的，这些药究竟是谁献上的？

  秦墨瑶回到凤鸣宫，皇后已经服完药，躺在床榻上，神情飘飘欲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