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竟然是你,四季!
作者:淋雨的橙子      更新:2022-06-02 11:20      字数:5093
  他这一称呼让众人都是一惊,天下第一的那位武圣,谁也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一位主子。而且能当他主子的,又该是怎样的存在。

  除了之前就听过吴修己管叫云亦可“少主”的孟小小。她与这位君上有过几次牵扯,还曾经让他的分神在身体里寄宿过,但这还是第一次真正的见他。

  “亦可她怎么样?”

  孟小小多次听过云亦可夸赞自己那位师尊,对他通天彻地的本事也有几分了解。既然他出现了,这让她心里不免怀揣着几分希望。

  云上在听见有人提前云亦可,脸上的木然才有几分破碎,流露出几分深切的沉重,他这反应让孟小小眼中的光一下子就灭了下去。

  只听云上喃喃道:“我找不到她的魂魄了。”

  孟小小不禁问道:“什么?”

  “只有一丝残魂,但不够。”云上摇了摇头,“不够……”

  他他念叨着,抬脚往前走去,几乎是下一步,他就越过了重重的人群,抱着云亦可走到了人群外。

  所有人追着他的行踪往外看去,这才发现那些让绝望的黑雾已经全部消散了,并不算明亮的阳光透过沉云往下照来,但这对他们来说已经够了。

  不知道是谁先发出了啜泣声,很快,接二连三的啜泣声响起,但这次是高兴的哭泣,没人嘲笑他们。

  他们这么一分神,倒没几个人再去注意云上二师徒了,而他们已经消失在了这个地方,同时消失的还有吴修己。

  与此同时,巍峨的金殿前出现了两个不速之客。

  随着他们的出现,巨大的裂缝遍布那广阔的白玉广场,周边可见的所有金殿和楼宇无声倒塌,除了最前方那座。

  尖叫声和怒吼声不断,但很快就归于平静。

  云上冷冷道:“太吵。”

  吴修己愤怒道:“帝衍,还不提着脑袋给我滚出来,非要我家主子上门吗?”

  帝衍向云亦可扔的那粒黑珠他不会忘,要不是他混淆了他的视野,自家少主可能就不会死了。

  他现在就是来上门寻仇的,恨不得生啖其肉,饮其血。

  “二位的火气有点大啊!”

  帝衍说着,他缓缓从那唯一伫立着的金殿里赤脚走出,这也是吴修己第一次看他没有坐在那金椅上的样子。

  没有金光笼罩着的比他想象的要柔弱秀气很多,只穿着一件单薄简单的白袍,这让他看起来很是干净无害。

  要不是声音和气息一模一样,吴修己几乎都要以为这个是帝衍推出来的替死鬼。

  不过他现在连他也看不透了,自身境界在之前有所突破,这让吴修己有些惊讶,但他并不在意,毕竟这次君上可是亲自来了。

  但这些并不能改变吴修己对他的恨意,云上对此视若无睹,冷冷的看着帝衍道:

  “你可以交代你的遗言了。”

  “君上,不要这么暴躁嘛!”

  帝衍双手摊开,但紧接着他闷哼一声,整个人跪在了地上,一点猩红的血液从他嘴里溢出,滴落在无暇的白玉地面上,很是刺目。

  云上冷冷道:“原来是境界提升了,怪不得敢这样和我说话,和之前判若两人。”

  帝衍一手捂嘴,浓稠的血液流了他一手,他却只顾得上癫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我辛辛苦苦筹划了这么久,竟然还是比不上你吗?哈哈,可笑,可笑!”

  吴修己喝道:“帝衍,你好歹也是这世界第一人了,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

  帝衍抬头,却看的是云上,他的血液几乎涂满了下半张脸,这让他全本秀气精致的脸看起来格外狰狞。

  “这有什么好为什么的?”他反问道,一脸理所应当。

  帝衍神情平静,但眼中却透露出几分疯狂:“我明明是第一个参透大道,达到无道之境的人,可从那一刻起,我就走到了大道的最高处,也达到了大道的末路。我只是想再进一步,有错吗?”

  “还有那个第一人,这可拉倒吧!”他嗤笑道,“先是被镇压的那位,后有君上,而且我还隐隐感觉这里还藏了些什么,我又算个什么第一人。”

  吴修己听到他这么一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是摇摇头。

  帝衍对他这翻作态很是不屑:“当然,也正得益于他们,我才知道后面还有境界,但无论我怎么努力也无法打破这些枷锁!”

  吴修己道:“所以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打破枷锁?”

  “没错。”帝衍毫不否认道,“我远立主世界,就是为了减少那些枷锁,我立仙界,就是为了借他们的力量。

  我后来纵容黑雾,也是借希望于他打破这个世界,再后来,云亦可出现了。”

  云上抬头问道:“那又怎样?”

  帝衍笑道:“你也看得出来,她和这里所有人都不一样,只有她没有那枷锁的制约。”

  “从那是起我就开始观察她,到最后我决定做出这一步,也没别的想法,就是看看她的另外一面是怎么样的,你们又会是什么态度。”

  “没想到啊,还真有意外之喜。”他笑的癫狂,但这无疑不是在云上和吴修己心上插刀。

  “说完了,那可以死了。”云上头也不回,只听身后那人叹道:“还是不够强。”

  但吴修己是看着帝衍死状的,虽然他很恨他,但也是不住地叹息。帝衍除了刚刚那句话,那样的死状,竟然一声痛也没发出来。

  云上淡淡吩咐道:“你带她回去。”

  吴修己连忙接过云上怀里的云亦可:“那君上,你去干嘛?”

  “难得露出马脚,我去会会。”

  …………

  北辰空濛等人发现那些黑雾褪去时,大为震惊,但原本站在祭坛上的冬呓已经化为光点沉入地面了。

  圣峰峰底的那座小庙里,由于黑雾入侵,许多神职人员已经顾不上打扫这里了。

  里面唯一的神像落了满满一层灰,但还有一盏微弱的油灯点在一旁,一个白衣女子的虚影静静站立在神像前,向她行了一礼。

  “冬呓,你看看你这样子。”一个穿黄衣短衫的少女突然出现,一脸不开心地看着冬呓。

  冬呓只是冲她笑笑:“你来了,枕夏。”

  枕夏:“哼,来看看你死没死。”才不是来接你的。

  冬呓本就虚幻的身形化作许多光点,向枕夏飞去。枕夏撇撇嘴,突然有些烦躁道:

  “怎么他也找上门了。”

  她一跺脚,转身而也向那神像行了一礼,往神像背面的黑暗处走去,身影被黑暗所吞没。

  …………

  一道白衣飘逸地落在了黑暗寂静中,他雪白的衣诀便是这周遭唯一的色彩。

  他眉目一皱,右手虚抬,空气变都凝固扭曲,一道看不见的气流直扑正前方而去。

  “哐当!”

  “哼!”

  一道金石撞击声和着男人的闷哼声传来,没过多久,些许水深的哗哗声与细碎的锁链声激烈的响起,那滴答的水声好像更密集了,像是里面那人要有什么动静。

  云上的眼神一下子就凌厉了起来,抬手又要攻击。

  “君上,够了。”

  随着这请喝声传来,四周都有金色阵文缓缓亮了起来,而他正前方的金纹略显暗淡,却又显得更加密集。

  金纹的光芒照出了四处弥漫着黑色雾气,而他站在唯一没有任何金纹的的中央宽阔平台之上。

  东方绿意盎然于金色的阵纹之上,百花从绿意中显现,开的炽烈而热情,而一道粉色窈窕女子的身影在花丛中逐渐浮现。

  她头带缤纷百花组成的花冠,绿色丝绦垂在三千青丝之间。粉衣飘扬轻盈,绣满了各色花草。

  这些如果穿在别人身上,只觉得花里胡哨,但映着她眸中一泓温柔的春水,只觉容貌昳丽如仙。

  她默默向云上行了一个屈膝礼,刚刚那话便是她所说。

  “春晓拜见君上。”

  而西方也金光大盛,一道龙吟响彻天际,一条金色长龙从金光中钻出,翱翔于天际,盘旋了好几圈,才于原地盘起。

  金龙身影微微虚淡,一道娇小的身影便在龙首处浮现。

  她半长短发垂至肩膀,头戴金龙帝冠,着繁复宽大帝袍,一道狰狞的金龙如活物般在衣间游走,宽大下摆飘于半空之中,隐约可见那双雪白脚踝。

  她两眉如剑高挑,眉下是一双金色竖瞳,尊贵妖异又寒气凛然。看见云上,她一手握拳放于胸上,算是向他行了一礼。

  而南方处一股奇异幽香传来,不知何时,一株高大的树已经出现在了那里,树上品类不同,颜色各异的树叶长于树梢之上,很是好看。

  不时飘落几枚,铺出了一地瑰丽。

  树下站着一个弱柳扶风的消瘦身影,芊芊素手轻抚于粗粝的树干上。

  她满头长发只用一根古朴木簪半挽,秋香色衣裙轻简,发间有各色彩叶半掩点缀,腰间则坠着灿金色的麦穗。

  细一看她那衣群,又似有无数暗纹组成各色图案。如麦浪,如落叶缤纷,如黄沙漫天,如枯骨尸骸……

  她缓缓转身,盈盈下拜,眼圈微红,嗓音微哑道:“拜见君上。”

  而北方阵阵寒意传来,却只见一把宽大平冰雕大椅,精致如王座。其上屈膝半卧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着白色薄衫,外罩月白披风。衣衫与披风间皆覆盖着层层叠叠的晶莹淡蓝冰纹。她膝上放着一银色手炉,上面的图案的是雾凇林间百兽齐奔。

  略显稚嫩的脸庞上,一点泪状水滴,便如最美的饰品点缀于她右眼眼角下。

  她睁开眼,露出清澈深邃的蓝眸,低微低了低头,道:“君上。”

  “四季!”他寒声道,脸色并不好看,“竟然是你们。”

  他几乎在一瞬间想明白了很多,比如他这一边的人都喊云亦可为“少主”,只有她们喊的是小姐,平时对自己也只称“君上”。

  他平时也没怎么注意这些称呼上的细节,而且她们平时也很少出现在自己眼前。

  这些态度其实现在想来,已经可以证明很多了。

  云上顿了顿,道:“为何阻我?”

  春晓柔声道:“自然不敢,但这是小姐的吩咐。”

  “小姐?是……亦可吗?”他声音有些发颤,不出所料,四人齐声道:“是。”

  “怪不得,怪不得。”

  他喃喃道,怪不得他一见她便有奇异的熟悉感,对她总有一种莫名的关切。而这种感觉,对他而言,又有多久没出现过了?

  他看了一眼四周布置,道:“天地为牢,山何为阵,四季所监,轮回共封,好大的手笔。只是这阵法也太粗暴了,怪不得总是出问题。”

  “小姐出手风格是有些大开大合,但这所关之物也不是安分的。”枕夏站出来维护道。

  云上问道:“所关何人?”

  春晓柔声道:“人间至恶,天下大魔。”

  也有些熟悉,云上心想,他问道:“那亦可呢?”

  “小姐说,她也是魔。”拭秋神色微妙,有点像在笑,“您猜猜她与里面那位什么关系?”

  云上并不关心,问道:“她呢?”

  “不知。”春晓摇摇头。“小姐心思缜密,应该还是有后手的。”

  云上道:“你们对此全然不知?”

  “她也不是什么都和我们讲。”枕夏在一旁抱臂不满道,“我们也只是听她的吩咐,帮她看着这里罢了。”

  云上嗤笑一声道:“所以我是问不出什么了?”

  “是没什么好问的。”拭秋幽幽道,“您不是已经自己猜个七七八八了,再问我们也只是验证一下而已。”

  她接着道:“而且,您又不准备放里面那位出来,又不打算灭了这个世界,到底是威胁不到我们姐妹四个的。”

  “谁和你是姐妹?!”枕夏翻了个白眼道。

  云上不去理会拭秋有些阴阳怪气的语气,直接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冬呓,她看上去比其他三人的身影都要虚淡很多。

  在短短的几句话里,他能看出,春晓对他是公事公办,枕夏则一副维护自家小姐的样子,拭秋对他有种莫名排斥,只有冬呓没表过态了。

  但冬呓微抬了抬眼皮,好像才睡醒般,声音含糊道:“君上放心,她总是会回来的。”

  云上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了这种说法,他转身离去,浅淡的白色身影逐渐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

  “我等着她。”

  “不大妙啊,好像真的生气了。”拭秋掩嘴轻笑道。

  “关我们什么事!”

  枕夏对她翻了个白眼,整个人身影一淡,率先消失离开了。

  她一走,冬呓也消失了身形,只剩春晓摇摇头道:“这也不是我们能管的事,等那位回来自己解决吧。”

  “那可不一定,毕竟她都躲了人家多久了,要不是这次误打误撞,还不一定多久才见面呢?”拭秋摇着头道。

  春晓认可道:“她之前出现在这个世界我也很是惊讶。”

  拭秋道:“反正我等着瞧了。”

  说罢整个人往后一转,面朝她身后那棵古树,整个人的身影伴随着一首语调有些古怪的歌谣消失。

  “也是个伤心人。”春晓淡淡一叹,浅声跟着拭秋哼了几声:

  “红颜泪,泪胭脂,自古薄情多男子,红颜薄命香消殒。”

  她语调轻浅温柔,随着歌曲的哼唱中她的身影也渐渐淡去,最终化为一声轻叹。

  所有的金色阵纹也渐渐黯淡下去,很快,这里就恢复了之前的无边寂寥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