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翊寒依言坐了下来，身板挺直，坐得端正。

  他隔着烛台，望向老僧，老僧此刻正低声念着佛号，半垂的眼睛里只有老者独有的黯淡浑浊之色，仿佛刚才看见的那一抹光彩，不过幻觉罢了。

  小小的禅房里充满了从大殿飘过来的檀香味道，让人浮躁的心一下子便静了下来。

  萧翊寒安安静静等着，不急不躁。

  老僧念经声戛然而止，手里转动的佛珠也在那一刻停了下来。

  “好，好，好。”

  老僧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没有缘由。

  萧翊寒却听懂了。

  “大师，弟子此来是为自己的妻子，还请大师指点。”

  老僧望着萧翊寒一身沉稳之气，点点头。

  “老衲早已知晓，不过世间万物，皆有因果啊。”

  萧翊寒面色不变：“因果变化，自有缘法，不过，人力所为不也算因果之一吗？今日我来找您，岂不也是因果？大师既然早已知晓我上山之事，不正是算到了此番因果么？”

  老僧满布皱纹的脸上缓缓露出慈祥的笑意。

  “殿下比之十年前，更是聪慧无双啊。”

  萧翊寒道：“大师过奖了。”

  老僧伸出一只苍老的手，点了点桌面。

  “红颜已逝，归来鬼身。”

  萧翊寒眉间惊色一闪而逝。

  “如何？”

  老僧叹了口气，将手中佛珠缓缓递到他面前。

  “一切都在因果之中啊。”

  老僧只说了这一句，便自顾起身走了，留得萧翊寒一人在禅房内。

  他拿起面前的佛珠，一缕极淡的檀香味钻入鼻中。

  他眸中神色清明，心中有了决断。

  ……

  韩艺站在梧桐树门前，看着梧桐树上挂着的那盏灯。

  灯盏被昨夜的大雨淋湿了，此番挂在枝头，显得有些凄凉。

  韩艺一脚踏入铺子里，抬首便看见了杨思羽。

  杨思羽只盯了她一刻，扬声问道：“韩艺？”

  韩艺叹了口气，颔首：“嗯，是我。”

  杨思羽眼神有些晦暗，开门见山地问了句：“怎么回事？”

  韩艺抬手抚了抚额，唉，又是这个难以解释的问题。

  杨思羽见她满脸疲惫，转身去倒了杯茶。

  递了给她：“你喜欢的，温度刚好。”

  “谢谢。”韩艺道了声谢，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杨思羽笑了笑：“果然是韩艺，茶也喝得如此豪迈。”

  韩艺苦笑了一声：“你不懂啊，我心好累。”

  杨思羽拿过她手中的空茶杯，转身又倒了一杯递给她。

  “愿闻其详。”

  韩艺仰头又喝完了，道：“你不如把茶壶递给我吧，我有些渴了。”

  “你确定？”杨思羽示意了下自己身后的柜台上。

  韩艺视线移过去，见一个大茶壶稳稳当当立在其上，汗颜了一下。

  “什么时候换了这般大的茶壶？”

  杨思羽答道：“昨天才换的。”

  韩艺走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真是，连喝茶也这般麻烦。”

  杨思羽道：“你若是不喜欢，再给你换回来就是了。”

  韩艺摇头：“不必了，就这么喝着吧。”

  “嗯，那你既然这么喝着，可否能讲一讲昨夜的事了？”

  温润如玉的男子，此刻的温和稍稍带着些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