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齐儿认认真真地想了想，问道：“父皇说得可是贪污？”

  “嗯。”

  “那为何不惩罚他们？”

  萧翊晨皱眉道：“大大小小几乎所有的官都涉及贪污，若是要一次治理，必定整个官场都动荡不已，如此一来，朝廷的根基都会受到很大影响，所以只能温水煮青蛙。”

  萧齐儿明白了父皇的意思：“谢父皇指教。”

  萧翊晨看了他好久，突然轻叹一声。

  “齐儿，本来有些事情我不想现在就要你明白，但你要记住，你是未来的皇上，是玥黎的储君，你肩负的责任远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孩子可以比的，会面对更多，会更累，不止身体累，心更累。”

  “但你没得选择，再累你也要咬牙受着。父皇本来想等你长大慢慢教给你为君之道，但是父皇身体不好，没有时间了，也等不到你长大。”

  “父皇……”萧齐儿大大的眼睛里第一次抛弃了表现出的稳重，水汽盈上眼眶，露出一个六岁孩子面对父亲时该有的神情。

  “不许哭。”萧翊晨口吻有些严厉：“你是太子，不许掉眼泪。”

  “你以后独自面对的更加残忍的事情有很多，但我对你的第一个要求就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许放弃和流泪，那是弱者的表现，你身为未来皇上，只能做一个强者，可听明白？”

  萧齐儿低首沉思着，萧翊晨也不催他，只静静等着。

  半晌，萧齐儿抬起头来，眼里的水珠全然消失，尚显稚嫩的脸盘上重新装上了稳重有礼的神色，只是眼眶周围尚未消退的红晕还证明着刚才来自一个六岁孩子最真切的悲伤。

  “儿臣明白。”

  萧翊晨满意地点点头，又接着道：“朕一直以为自己还能多活几年，才没有过早的让你失去该有的快乐，这是朕的失误，所以现在你要听好了。”

  “朕若是有事，京城里的安王和成王必定起兵造反，可能挟天子以令诸侯，到时候你便很是危险，但是你必须想方设法保住自己的性命，不能让双王谋反成功。”

  “如今京城局势有些混乱，除了安王和成王之外，还有别的势力也在蠢蠢欲动，连朝廷里，朕的眼皮子底下也有许多不忠于朕的人，朕会在走之前替你尽可能清理干净。”

  “如果到了那个时候，你身边可能都是不能信任的人，但是有两个人你一定可以信任，一个是你的外公，丞相宫钰，另一个就是……”

  萧翊晨顿了一下，一双锐利的眸子里浮现出交织的复杂情感。

  “是何人？”萧齐儿问道。

  “祁王。”

  “六皇叔？”萧齐儿惊讶地问。

  “怎么？”萧翊晨眉尾上扬，“你与他接触过了？”

  萧齐儿心里有些纠结，但还是点点头：“上次生辰时在路上遇见过六皇叔，六皇叔送我回了正阳宫。”

  萧翊晨沉吟一声问道：“那他跟你说了什么？”

  萧齐儿老老实实地答道：“只问了我一些功课，另嘱咐我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

  萧翊晨沉默了会儿，没说什么。

  只说道：“你六皇叔是你最大的倚仗，若是他真心护你，谁也不能轻易动你分毫，但若是他觉得你不配做一个开明的君主，或许会对你的生死冷眼旁观。”

  萧齐儿认真答道：“儿臣知晓了，定不负父皇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