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赶到医院的时候，只见苏少白衬衣上，染满了暗红的血渍，正一动不动地站在手术室门口，看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发呆。

  “苏少……”

  像是丢了魂，苏少珩面无表情地转过来脸，看了眼江岸，又转过头去，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术室大门发呆。

  江岸看着他的背影，竟觉得心酸极了。他正踌躇着该如何开口安慰，却听到传来焦急的脚步声。

  “娜娜呢？娜娜在哪儿？”

  是辛墨远。

  他脚上还穿着拖鞋，跌跌撞撞地冲到手术室门口，看了看显示屏上的手术室信息：

  病患：顾娜可。

  手术已进行：3小时35分47秒。

  主刀医生：安羽。

  辛墨远这才松了一口气：“安羽一定不会让她有事的。没事的，没事的。”

  转头看到站在一旁的苏少珩，辛墨远突然怒火中烧，一把揪住苏少珩的衬衣领子。

  “你怎么在这儿？你这个混蛋。娜娜被你折磨得还不够吗？5年了……她好不容易现在过得幸福了，你又要怎样？”

  苏少珩任由他揪着自己的衣领，双目无神地盯着手术室门口——仿佛那是他漆黑炼狱中唯一的光。

  “你为什么要带走她？如今，你开心了吧？你是不是不害死她，就不肯罢休？”

  辛墨远见苏少珩一直毫无反应，心中更是恼怒，抬起拳头就准备挥下去。

  江岸急忙上去阻拦：“辛先生，不要在这里闹了，这里是医院。”

  辛墨远这才一把推开江岸和苏少珩，冷了声音说道：“苏少珩，你但凡有一点良心，就应该杀死你自己。如果你害得两个孩子没有了母亲，我就算赔上整个辛家，也要跟你拼命。”

  听到辛墨远提起两个孩子，苏少珩的神色，才有了一丝丝的波动。

  “孩子是我的……我不会让他们没有母亲的。”

  “呵呵……”辛墨远忍不住带了讥讽道，“我说呢，怎么又开始纠缠娜娜了。原来，是知道了孩子的事儿。”

  “可是……苏少珩，你配吗？你配让孩子们叫你一声爸爸吗？你配做顾娜可的老公吗？若不是你，娜娜和孩子，怎么会受这么多罪，吃这么多苦？”

  苏少珩想起了顾娜可出事前，在车上说的话。她说如果他有一点点正常人的良知，就不会将她伤得体无完肤；她还说，她早就原谅他了……

  苏少珩伤心欲绝的眼神中，含了不解，他皱着眉头看着辛墨远。

  “把话说清楚。你……还有娜娜……究竟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辛墨远脸上的不屑和讥讽，显露无疑：“怎么？打算玩儿失忆？5年前的事都不记得了？还是打算将自己做过的事，推到谁身上？”

  这次是苏少珩按耐不住了怒火，一把揪住了辛墨远：“不要给我阴阳怪气，辛墨远，你不配。老老实实把话给我说清楚。”

  辛墨远又怎会老老实实听他的。他正满是情绪无处发泄呢。

  眼看两个人就要扭打在一起，江岸惊呼道：“两位，快住手，手术室门开了。”

  这句话果然奏效。两人忙住了手，朝着从手术室中出来的医生，围了过去。

  看着眼前的医生，摘了口罩，苏少珩脱口而出道：“安医生？”

  安羽也是吃了一惊：“苏少？”他看了看苏少珩身上的衣服，“娜娜，是你送过来的？”

  苏少珩来不及计较其他，忙点了头，问道：“她怎么样？”

  安羽看着眼前这个神色焦急的苏少珩，哪还有他记忆中，苏少那总是波澜不惊的样子啊。

  当年，他出国留学时，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同样在国外留学的苏少。两人年龄相差无几，又都来自A城的豪门圈层，加上性格相投，自然，比起旁人，更熟悉一些。

  可后来，两人回国后，各自忙碌，便很少见面。

  没想到，今日在这里遇上了。

  若不是辛墨远打电话来拜托自己，说娜娜出了事，送到了自己所在的医院，然后求了他刚结束别台手术，就赶来娜娜的手术室，今日，也不会有这样的机缘。

  “安羽，娜娜怎么样了？”

  安羽看了看同样焦急的辛墨远，恢复了医者一贯的冷静。

  “手术很成功。只是，她现在还没有完全度过危险期。只能还在ICU里观察。”

  “怎么会？你不是说手术很成功吗？你主刀也不行吗？”辛墨远不愿相信。他本以为只要求了安羽来做手术，娜娜就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而一旁的苏少珩，呆呆地看着两人，一言也发不出来。

  “你不要着急……她不会有事的。我今天会在ICU里一直陪着她。只是，你知道的，她之前……”

  安羽医生说到此处，犹豫着看了看苏少珩，然后，低头略一思索后，再抬头面上已经是做了决定的样子。

  “你知道的，阿远。娜娜之前，中过毒，脑部本就有损伤。今天出车祸，头部又再次受到撞击……”

  “她就算平顺度过今晚的危险期，我预估，她短期内，可能也很难苏醒过来。”

  安羽的话，如同一声霹雳，打碎了辛墨远的梦。他转头怒视着苏少珩，若不是安羽医生见状死死拉住他，恐怕他此刻早就冲了上去。

  而苏少珩，听完安羽医生的话后，他的眸子变得黝黑，他的语调，也是彻骨冰冷。

  “中毒……你们两个，好像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你们最好，把事情，给我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安羽医生好容易将辛墨远安抚了下来，想了想，便开口说道：“大概五年前，阿远带了他突然昏倒的朋友来找我，想看一看是什么病。”

  “那位朋友，就是现在躺在里面的娜娜。我给她做了检查，发现，当时她是处于一种，慢性中毒的状态。”

  “那是一种会损害神经的毒药。若长期吃下去，人……最终会疯掉。甚至，会脑萎缩而死。”

  苏少珩只觉得冷汗打湿了自己的后背。

  她，当年中过毒？

  可为何，他竟……一点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