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娜可三言两语，将姑姑苏婉闻的过往，分毫不差地说了出来。

  苏婉闻压抑住心中的伤痛，脸上带着厉色问道：“是谁告诉你的？爸爸？还是大哥？哈哈哈哈哈。他们还嫌对我扎的刀子不够深吗？凭什么将我的私事，告诉你这么个外姓的东西！”

  顾娜可看着她脸上痛苦和愤怒纠结在一起，声音中多了几分悲悯。

  “不是爷爷，或者公公，告诉我的。我怎么知道的，你不用在意。我也不会告诉他人。连少珩，我也没有说过。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不知道的真相。”

  “你一直以为，是爷爷和公公，因为王皓川出身贫寒，才不同意你们婚事的，对吗？那你有没有想过，他的贫寒，从未改变，可为何爷爷当初也同意过你们二人交往？而爷爷，一直强势而有主见，既然已经接受了王皓川的贫寒，为何又会被公公三言两语挑拨的，又反悔了呢？”

  “还有，你有没有想过，既然王皓川出身贫寒，他又靠什么支付自己在国外昂贵的学费？”

  “至于你怀孕的事……如果他一直都有做好安全措施，又怎么会那么短的时间，你就意外怀孕？虽说安全T不可能百分百避孕，但是，这些，凑在一起，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吗？”

  顾娜可的话，让苏婉闻陷入沉思。当年，她沉溺在失去了孩子、失去了做母亲资格的悲痛中，怎么也走不出来。别人说的话，她不想听也不想信。

  后来，母亲也去世了。苏婉闻只能将所有的悲痛，转化成恨。可是，她又怎么能恨父亲？他也刚刚失去了挚爱。所以，她只能恨大哥。

  当恨成为了一种习惯，她怎会被这几个疑影轻易动摇？

  “你到底想说什么？想让我怀疑皓川，你少做梦了。”

  “你看，你自己也都说了，‘怀疑’……其实，当年，姑姑你那么优秀，不仅豪门中的人家早早看上你，欲联姻好结了苏家这门亲家。连一些心思险恶的人，也早早盯上了你。”

  “只不过，爷爷当时将你保护得很好，他们无从下手。但是出国后，就算苏家，也不能时时刻刻保护你，这才让王皓川钻了空子。”

  “王皓川家境本还尚可。可是他父亲重病去世，母亲又好赌，才会将家产悉数败尽。后来王皓川无意中得知，苏家要送你出国读书，他便费尽心思，打听到你读的哪所学校。然后，假扮成那所学校的学生，接近你。姑姑你好好想想，是否从未见过他去上课？”

  “他计划良久，又心思细腻，姑姑你当时涉世未深，自然轻易上当。”

  苏婉闻仍不愿相信：“你是说他接近我，是为了我的钱？！哈哈哈哈，顾娜可，你不要用小人之心来诋毁我们二人之间的感情。而且，就算是为了钱，又如何？你难道不是看上了苏家的钱吗？”

  顾娜可翻了她一个白眼，不想跟她多争辩，打算尽快结束今天的见面。

  “你之所以那么容易怀上孩子，是因为他对安全T做了手脚。爷爷当时也查出来了。但是看你非他不可，爷爷也只能接受他。虽然爷爷也知道他是为了苏家的钱，但是爷爷对他说：既然他可以骗你一时，那就努力骗你一世吧。只要能让你开心，快乐，他可以让王皓川娶你，也可以给他金钱和地位。”

  “可没想到，公公——也就是你大哥，无意中撞见了高利贷追打他们母子二人。公公虽然气恼，但还是想帮忙解决。但却听到，王皓川对那些人说，他马上就可以娶你了。等他娶了你，只要你一死，你手中的家产，就都是他的了。他到时就有大把的钱还债。”

  “他当时，还说了很多侮辱你的话。就连他的母亲，说的话，也是歹毒而傲慢。公公实在接受不了，才会将事情告知了爷爷。爷爷至此才知道，王皓川不是家境贫寒，而是品行恶劣，心思歹毒。”

  “还有，你一直以为，是公公赶走了王皓川，让你们二人不得相见。事实上，是公公找到他，告诉他已经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并且搜集了证据。公公先用报警了威胁他，后来，又给他了一大笔钱，足以还了他的债务，还能在国外潇洒自在。他看事情败露，拿了钱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没有过问你，和那个孩子，一句……”

  “奶奶因为你的事情，伤心过度，病情加重而去世。爷爷和公公，也不忍你知道真相后，愧疚难过。他们看你好不容易振作起来，便把整件事情瞒了下来。而公公，他宁愿被你不明真相地恨着，也不愿意你自怨自艾。”

  “姑姑，要知道，被自己最爱的人，抛弃、背叛、算计、甚至将你伤得体无完肤，这会是一个人，这辈子都无法承受的痛。”

  顾娜可看着苏婉闻眼中的光，一点点消散而去，她实在于心不忍。可是，她不能让姑姑再这么不明不白地陷害自己，她也不愿爷爷在最后的时间，还要被心爱的小女儿埋怨。

  “这是当初他在国外的地址，虽然我不确定，他现在还在不在。如果你想，你可以，再去找找他。”

  苏婉闻最终还是拿了那张地址，失魂落魄离去。顾娜可独自一人，坐在咖啡馆，看着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一口一口，喝掉冷了的咖啡。

  苦涩不已。

  好在，外面的雨，终于停了。

  顾娜可整理心情，刚走出咖啡馆，居然碰到了宋轩。

  “娜娜？！你怎么在这里？”宋轩一眼认出带了墨镜的顾娜可，惊喜不已。

  “宋老师？怎么在这儿碰到您了？我出来办点事。您呢？”

  “我家就在旁边啊。这家咖啡不错，还有那边有一家餐厅，下午茶也不错。难得遇到，我理应请你喝个下午茶。”

  旁边疾驰而过的汽车，不知是没有看到大雨过后深深的集水坑，还是故意不减速，溅起了很高的水花。

  “娜娜小心。”

  宋轩一把搂过顾娜可，挡在了马路和她之间，替她挡住了半人高的水花。

  顾娜可吓了一跳，谢字还未说出，突然听到街角传来一声，熟悉而冷漠的声音：

  “顾娜可，你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