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雪花从天空之上坠落，像是死人空洞的眼白，带着一股令人灵魂都为之而颤栗的冰冷。

  黑色的天空，黑色的大地，一眼望不见头幽冥。

  似乎在这个世界当中能够呈现白色的，便只有眼前这些不断坠落的雪花了。

  “轮回之力……”

  “毕竟是曾经诞生过无数大罗的世界，在这无尽遥远的过去。”

  “这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是惊天动地的大战么，还是两方无上世界的碰撞?”

  “竟然能够生生将一方阴土给摧残成了这样，直接从阴曹之中走出，化作一方大陆。”

  冥古冰川的上空，一架威严奢华的车辇上，林清风轻轻地将手中的雪花碾碎，双眸像是在窥视岁月一样，闪烁着淡淡的金光。

  此刻这方世界的意志正在他们的周身环绕，像是在同林清风诉说着这里的神秘。

  南荒是妖族的栖息之地，东海是世界的终结之所。

  而眼前的冥古冰川，便是这方世界的轮回之地。

  一方被打爆了的阴土，一方被人生生从世界最深处被摄出来的地狱。

  寒冰地狱……

  在那无尽久远的过去，这方世界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动。

  竟然让其从一个能够孕育出无数大罗级别生灵的世界，沦落到如今这般天地，任人欺凌，任人宰割。

  这里的阴土，只是曾经这方世界恢弘浩荡的阴曹领域之一，是被打破成了碎片之后聚集在一起重新组成的世界。

  冷风呼啸而过，林清风则是架着车辇缓缓地朝着前面而去。

  在林清风的眼中，不断的有历史当中的画面闪烁而过。

  天道似乎正在同他进行沟通，讲述着这里过去曾经发声的事情。

  林清风看到，在这厚重的冰川之上有无量军阵从南方冲杀而来，甲胄森严，宛若神军，其上人道之气浩瀚，汇聚成龙，大有席卷九天之势。

  为首十将，皆有荡平天地之力。

  这是无数岁月前的人道神军，这是不知道在多久以前的过往，曾经出现过的恢弘人道大军，千军万马只为荡平北方不详和诡异而来。

  这是真正的人道神军，仅仅是为首的将军，都给了林清风一种近乎于仙境的气息压迫感。

  那些行伍之中的士卒，都给了林清风一种结丹境的感觉。

  以结丹境士卒为兵，以天仙境强者为将，天晓得昔年的那个王朝究竟强盛到了怎样的地步。

  若不是没有天之权柄，怕不是已经可以飞升九天，开一方人道神庭，梳理天地秩序了。

  不，甚至说他们已经是正在这么做了。

  遣百万雄兵，镇压北境不详，本身就是为了压制天地四极的力量。

  看着眼前这恢弘浩荡的人道神军，林清风在想想，想想这些人道大军结成军阵之后的场景，究竟会有多么的强大和恐怖。

  人道的力量从来都不是在于个体的强大，而是整个集团，整个人族的力量会之后形成的势，那种荡平九天十地的恐怖大势，才是人道真正本质的力量。

  寒风褪去，眼前的一切又化作云烟消散不见。

  刚才所看到的一切，都只是无量岁月以前这里曾经发生的事情。

  “真可怕。”

  “如此强盛的人道王朝，究竟是怎样寂灭的？”

  “是武周么？还是殷商？亦或者大夏？”

  “还是说，那是更加久远，更加古老的人道?“

  金光褪去，林清风“睁开”了双眸，重新看向了大地。

  冰冷的寒风呼啸而过，吹拂在他的脸上，似乎是要像刀子一样，在他的脸上刮出一道道染血的伤口。

  大地之上，在那无穷无尽幽冥的冰川之上，已经换了另一幅模样。

  在那漆黑的幽冥寒冰之上，此刻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一群又一群游荡的阴兵在徘徊。

  在那无数阴兵的最中心，隐隐约约还能够看到两个军阵。

  仔细看去，这方军阵全都是由阴兵构成，依旧甲胄森严，无数个军阵依旧屹立在这漆黑的冰原之上，亦如无穷岁月以前，为了人族未来，朝着不详和幽冥进军的时候一样，散发着一股凌冽的杀气。

  其上兵戈染血，在冰冷的天地之下，凝结成一道道漆黑的血冰。

  破旧的甲胄和斑驳的旗帜，似乎在诉说着一段被隐藏在历史深处的故事。

  在那已经近乎于风化的甲胄之下，是一道道闪烁着淡淡蓝光的魂火。

  仔细听，似乎在这呼啸的北风当中，还能够听到他们灵魂颤动的声音。

  “前进……”

  “前进……”

  军阵森严，只是却并不强大。

  在这军阵的最前方，能够看到一个已经快要崩塌的骷髅手中握着一杆十分破旧的旗帜，上面用林清风看不懂的字体写着一个字。

  这让林清风感到有些不解。

  鬼知道这只军队在这冰川上呆了多久。

  甲胄都已经腐朽，金铁都已经风化，这杆大旗，又凭什么能够还没有彻底的破败。

  那骷髅握着大旗，正对着北方，身形佝偻，保持着一个僵硬的姿势在原地站立，似乎是保持着一个冲锋的姿态，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直接横死在了这里，化作了亡灵。

  不过即便如此，这只军团依旧保持着一种超前冲锋的姿态。

  更加让人感觉到有些奇怪的是，林清风他们自从进入到冥古冰川当中，一路上所看到的所有阴兵，全都是朝着南方，朝着中州方向前进的骷髅。

  像这只直面北域的军阵，倒是极为罕见。

  “这是……”

  “难不成这真的是无数岁月以前的那只军队？”

  “在这里徘徊了数万，依旧在朝着不详的最深处进发么？”

  林清风有些诧异，他刚刚看到了天道的一部分记忆，看到了这里曾经出现过一支无比强大的人道大军，朝着冥古冰川的深处前行，似乎是要将那寒冰地狱最深处的不详镇压。

  抬眼看去，这军阵的最前方的骷髅，似乎和他记忆当中曾经看到的一个小将有些相似。

  他询问天道，这个世界当中究竟曾经发生过什么，这段历史是什么时候的故事。

  但是天道并没有答案，他只是告诉林清风，自己的孱弱，让他忘记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他不记得地狱为什么会与人间接踵。

  也不记得在更加古老的过去发生过什么。

  他甚至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从粉碎当中凝聚，从一个又一个的碎片当中聚集成如今的模样。

  他是如此的孱弱，孱弱到以至于如今对自己的世界，都已经失去了许多的管理能力。

  就如着冥古冰川，明明知道这是此界的轮回之所，但是他却不能将其使用，只能任由他落在这里，化作一方诡异之地，不断侵蚀中州人道所在之地。

  他如今的记忆，能够保持在武周之前，就已经是邀天之幸了。

  天道现在所拥有的的记忆，全都是残破的，一段段的，不连续的。

  似乎唯有那一道斑驳的古旗，立在这令人绝望的冰川上，诉说着那一段被人所遗忘的故事。

  那一段，人族朝着不详冲锋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