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望不到头
作者:工牌957      更新:2022-06-01 12:43      字数:4493
  在吸收了双重进化途径之后的污染者已经进化出了些许的神智,而在他刻意的压制之下,这股理想同样被压缩,直至变成如同弹簧一般的状态。只待到能够接触到外界的一刻,它便能够开始飞快地汲取知识和营养,直至形成自己的逻辑思考方式。

  而为了能够达成这一目标,静安已经付出了诸多的心血。想要把握平衡点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最大的难关。所幸,在预演功能的轮番尝试之后,他终于把握到了最为稳定的支点。

  两个进化途径的量级虽然已经足够让她开启智力,并且能够进行简单的思考。可只是这种层次的能量,却还不足以让它重新构筑身体,进而变成更为庞大,强力的外形。

  毫无疑问,以眼下的状态而言,对方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只需要最后的临门一脚,便可以完成全部的内容。

  静安的心潮开始澎湃,他感觉到了背后投来的关切目光,可是在这种状态之下,他全身的注意力只凝聚在了手头的事务上。

  “一定不要有意外啊……”

  似是自我催眠般,静安低声嘀咕着,随后便将自己的右手平伸向前。闪烁着银白色辉光的亮团在指引下飘了过去,在触及到污染者的脑袋之后,便立刻深深地没入其中。

  这便是静安的记忆,一切的一切,所有相关诺尔的记忆,都被复制在了这一枚小小的光点之中。

  此时此刻,这个污染者已经具备了充足的思考能力。并且已经开始出现再生倾向的能量,同样也被压抑在了这一个漆黑色的流状蛇体之内。

  需要的仅是一个参照物而已,而静安的记忆,正好是一个完整的参考对象。

  如同泥牛入海一般的感官之下,是污染者那逐渐开始平缓了的动作。它就像是疲倦了一般,放弃了挣扎,从而陷入到了一种半休眠的状态。

  静安的瞳孔在此刻飞速地收缩着,正如同他那剧烈跳动的心脏般夸张。在变成了变异者之后,他已经很少出现这种剧烈的情绪波动了,可事到如今,只要想到诺尔即将可能复活的景象,他却忍不住开始变得激动,甚至难以自制。

  “真的可能吗?不……一定可以的!”

  随着那条漆黑色的大蛇陷入到了休眠的状态,静安也在此刻缓缓地撤去了束缚真言的力量。在能够预见到的所有未来之中,他能够做到的事情便已经到此为止了。

  静安有些疲倦地垂下了手腕,他微微地抬起了脑袋,却正好瞧见那在身侧缓缓升起的初阳。温暖的炽白色光线将一切昏暗都给驱散了开来,而在同时,那臃肿无比的蛇躯,亦在此刻缓缓消散。

  如同融化了的冰淇淋一般,多余的肉身在此刻如春雪一般消融。随后,一个矮小,消瘦的人影,便在阳光的照耀下,缓缓地从这一堆漆黑色的液体中站起了身来。

  成功了吗?!

  远处的二人一狗此时都面露出些许惊讶的深色,以至于纷纷站起了身来,朝着这个方向投来了紧张的目光。

  看到了这一幕,静安激动的心情却是再也无法抑制。他颤抖着,几步上前,继而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他的指尖从这心心念念的亚麻色短发之中穿过,继而轻轻地抚摸到了对方的小脑袋。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这般谨慎而又卑微的语气,静安究竟是有多久没有发出过这种声音了?他记不清,只是眼下这因为紧张而开始变形了的语调,让他不由得有些急躁。

  对方却只是沉默。

  不过几个呼吸之后,却见这个小家伙半抬起了自己的脑袋,一双棕色的瞳孔之中,透出的感情却是迷茫与困惑。她不会说话,甚至不知道怎么调用肌肉,从而达成移动的目的。

  可是那印刻在了本能之中的反应,却又很快让她学会了走路,说话,并且思考问题。

  随后,她便记起了一整段悠长的回忆。她看到了一个名为诺尔的孩子,以及和她相亲相爱的哥哥,两个人度过了数十年的光阴,而这段记忆,便是驱使着她做出反应的最初缘由。

  她似乎并不清楚静安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是从潜意识之中,她却又觉得……身前的这个人,很熟悉。

  是一个值得依靠的人。

  想到这里,这个浑身赤裸的小孩便缓步上前,进而一把环绕住了静安的腰。她的双目微微眯,似是困倦了一般,继而无师自通地嘟囔出了几个字符。

  “我,好困……哥……哥。”

  只是简单的几个音符,却让静安浑身的细胞都在此刻雀跃。这是远超任何舒爽之感的极致体验,于这一瞬间,静安回想起了自己成为变异者后的种种往事,一时之间,他居然有些热泪盈眶般的触动。

  太久了,真的……太久了!

  为了完成这个目标,静安究竟付出了多少的代价?要知道,别看现在不过几个月的功夫而已,可从实质上来讲,静安却是已经在预演的时间之中,不知道重复了多久的光阴。

  数度垂死,伤痛折磨足以令人发狂。

  遭遇失败,想到前路迷茫有些自暴自弃。

  这条只属于静安一人行走的道路,他已经坚持了太久,甚至都开始逐渐忘记了自己出发旅游的初心。所幸,时至今日,他真的看到了自己的成果。

  一切的努力都不是白费。

  他付出的精力,时间,心血,在此刻一并开花结果,最终让静安得以与诺尔见面。

  他蹲伏下身,紧紧地拥抱着这个只有勉强及腰的下家伙,声音也变得有些凝噎。

  “欢迎回来……我的妹妹。”

  在初阳的照耀之下,这对兄妹相拥在了一起。没人知道静安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情,但在旁观者的眼里看来,此时的他……

  很疲倦。

  却也很开心。

  如果时间能够倒退,让静安重选一次是否要经历这般苦痛的折磨,他依旧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这条充斥着荆棘与苦难的道路。

  向围观的二人一狗简单地分享了自己的喜悦,静安便环抱着这个已经昏睡过去的小家伙,径直地走回到了营地里头。

  对于突然多出的一个陌生人,悠然转醒的三个小家伙都表现出了不同的反应。艾莎最是好奇,因为她跟随静安的时间相对较长,对于静安投注于诺尔身上的感情,也最是明了。她尝试着主动去接触了一下诺尔,可后者那不咸不淡的态度,却让艾莎有些为难。

  相对而言,茉莉的反应就有些平淡了。她站得远远的,就像是性格乖僻的小鬼一般,悄悄地打量着诺尔,让别人不知道她具体在想些什么。

  而表现最为平淡的则是爱丽丝,她虽然对于诺尔同样好奇,但在自己的热情碰壁之后,她便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的地方去。

  芙蕾雅同样也很难接触到诺尔,她尽力地想要让自己看起来更亲和一些,但依旧收到了明确的拒绝。而黑或许是因为与静安有着相同的面貌,相较于对其他人的剧烈反应而言,诺尔对他就表现得比较平静。

  总得来说,让诺尔熟悉其他人的过程并不简单,或许是出自于污染者的本能,她对于静安以外的一切生物都怀有非常浓重的敌意——其中老冰棍是一个最看不懂别人眼色的家伙,他屁颠屁颠地凑了过来,却是差点没给丢掉性命。

  只见皱着眉头的诺尔猛的抬起了自己的右手,随后她的整条右臂便开始飞速变形,继而变成了漆黑色的柱状物体。在原本是手的部位之上,一个螺旋状的口器就像是捕蝇草一般,直挺挺地就朝着老冰棍笼罩而去。

  狗子差点给吓尿了。

  但所幸,静安适时地出手制止,并且严肃地警告诺尔,不许再做出这种类似的举措。小家伙歪了歪脑袋,似乎对于这个命令有些难以理解,可是迫于对静安的信任,她便只是点了点头,便不再挣扎。

  看到了这一幕过后,小队里的其他人都对诺尔保有着一种隐约的害怕心理。因为正常人……可不会突然把自己的手变成条黑蛇。

  老实说,比起一个人,诺尔表现得更像是由污染者变形而来的怪物。

  可静安不在乎。

  正如同系统早在之前就已经提示过的一般,诺尔复活并不是字面意义上的内容。死人无法复生,这是世界的常理,无法忤逆,无法扭转。

  所以早在诺尔变回原样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与之相对应的心理准备——真正的诺尔已经死了,可只要记忆相同,并且给予出的感情可以得到回应,静安觉得就已经够了。

  人不能去奢求太多,因为太过于膨胀的意愿,终究只会反噬己身。

  在完成了熟悉环境的过程之后,静安很快便意识到了诺尔的特殊之处。从实质上来讲,这个小家伙并不是单纯意义上的生命,因为她的外形只是通过汲取进化途径的能力,从而实现的一种……拟态。

  归根结底,她还是一只混沌,喜好吞噬,并且随时都在准备着进化的污染者。

  可在那之前,她也被静安所给予的记忆所束缚。以‘人’的理念而言,她不可以滥杀无辜,同样也不可以暴饮暴食。她必须得学会礼貌,并且尝试着……习惯穿衣服。

  诸如此类的社会习性与条件的堆叠之下,诺尔那潜藏在了本能之中的污染者习性便被压抑在了一个极低的层次。在静安可以地关照之下,只要没有受到什么特别夸张的刺激,她便可以像一个正常人般,吃饭睡觉,并且和其他人进行交流。

  这种表现力堪称完美,可在同时,静安却又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

  以诺尔返还,继而重新变回污染者的本体之后,她究竟有多强?大概是个怎样的实力档次?

  老实说,这个实验看似会觉得有些多此一举。可在静安看来却很有必要。因为未来会发生什么事,谁都不会知晓,如果有一天诺尔真的脱离了静安的视线,从而陷入到了危机之中。

  他必须知道,这个小家伙是否已经有了充足的自保能力。

  出于这么一个简单,朴素的道理,静安几经思索过后,便决定进行一场小队内部的交流战。

  具体解释的话,便是让诺尔和其他人进行对练。这不仅能够让小队的众人熟悉诺尔的能力,同时也可以让这个小家伙对于自身的实力,有一个大致方向上的认知。

  而作为第一个交手对象,静安几经思索,最后还是决定让老冰棍上场。

  作为以速度见长的进化兽,老冰棍在具备了警戒意识的前提下,就连静安都不能轻易触碰到他——之前差点被诺尔给包了个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大意了。

  谁知道这个小家伙会不讲武德,突然当着众人面就给你来一下偷袭的?

  要不是静安拦了一手,这狗子少说都得脱掉一层的皮。仅是想到这里,老冰棍的大牙就开始发痒了……对这个‘不守规矩’的小家伙,老冰棍罕见地心生出了一个想要好好教训她的念头。

  听静安说,这家伙自愈能力很强是吧?那我也不留手了。

  念及至此,老冰棍的身躯便开始慢慢伏低。狗子的嘴唇向着上头翻卷而去,露出了两排细密而又尖锐的白色利齿,他那一双深棕色的瞳孔在此刻矗立而起,正如同两枚精致的夜明珠般,直勾勾地盯向了诺尔。

  野兽在进行捕猎之前,都会通过威吓的方式来进行一次意志上的较量。如果对方表现出了胆怯,抑或是其他畏缩的举动,这无疑会让整场的较量陷入到一个不怎么平衡的境地之中。

  这种行为并不算少见,甚至在野生动物的圈子里头,这可以说是一种最为直观的交流方式了——你比我强?亮肌肉出来比一比先。

  可是这会儿是跟人较量,你怎么一上手就跟人耍小聪明?

  静安不由得在此刻朝着老冰棍撇去了一眼——足有近两米长的身躯的确可以称之为雄壮,翻滚的低鸣与充满威胁性地直视,如果对方只是一个普通人,或许这会儿的确会感到腿软胆颤。

  但是……诺尔可不是什么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