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愿意，我会背着你走一辈子的！”转瞬间，说出这句话的人变的支离破碎，被黑暗的洪水吞噬干净。

  舒畅猛然睁开了眼睛，又是噩梦，舒畅缓缓的从床上坐起，连续三个夜晚都是被这种类似的梦而惊醒，有些事她努力不让自己去想，可是一到了夜晚，她的意志便不受控制，每一晚都要经历一遍心被扯碎的痛，让她几欲崩溃。

  舒畅蜷起了双腿，双手紧紧抱着膝盖，将自己缩成了一团，暗色的床帐外头，点着一盏昏暗的灯，透过床帐隐隐可以看到里头那个身影将头埋在膝盖处，肩膀一抽一抽的。

  这一坐便是天明，舒畅没等荔枝进来，便先起了床，净了面，用脂粉盖住了眼底的青影和红肿。

  辰时，荔枝进来的时候，舒畅便是一身清爽的坐在窗边，对出窗外有一棵大的丹桂，时至深秋，那米粒般大小的黄花经过一夜，竟是铺满了一地，看上去多了几分萧瑟之气。

  “舒小姐，早！”荔枝将食盒里的早饭一一摆了出来。

  舒畅这才回过头来，冲着荔枝笑了笑，站起身来，坐到桌边，默默的吃起了荔枝精心准备的早餐。

  “叩叩”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便是方进的声音：“舒姑娘，舒二公子回来了。”

  舒畅混身一震，随即脸上露出来了一个惊喜的表情，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道：“你说什么？我哥哥在哪里，快带我去看他。”

  “舒二公子，这回应该是往后院来。”方进的话音刚落，舒畅便听到了舒余昕清润的声音。抬头望去，只见院子门口站着的人便是舒余昕和聂拾儿。

  二人看上去除了有几分憔悴外，倒没什么不妥的。

  “舒姐姐。”聂拾儿几步跑过来，握住舒畅的手，神情有些激动，“你没事就好了。”

  舒畅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却是看向了还离她有几步远的舒余昕，开口喊了一声：“哥哥！”声音微微有些沙哑。

  舒余昕几步走到舒畅跟前，将她揽进了怀中，舒畅的手紧紧抓着舒余昕的衣服，用力到指节几乎发白。舒余昕一下一下轻轻拍着舒畅的背，无声的安慰着她。

  好半晌，舒畅才轻轻推开舒余昕，问道：“哥哥，你和世珩、澈澈、红玉都是在出城时分开的吗？而今可有他们的消息？”

  舒余昕点了点头道：“出城的时候，人实在是太多了，世珩抱着澈澈，一转眼就不见了，原本要去我们事先定好的地点，不过没想到萧瑜的军队就等在外头，见人就杀，一点都不留情。若不是黑衣神卫，恐怕我和拾儿两个人也要凶多吉少了。”

  “舒二公子，舒姑娘，不如我们进去里头谈谈下一步的计划？”开口的自然就是陪着舒余昕进来的欧海生。

  兄妹俩很快收敛了情绪，跟着欧海生去了聚贤堂。

  “舒二公子，舒姑娘，我想先遣人将你们两个送回京都！”欧海生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的说出了他的想法。

  舒畅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萧覃这么看重他们兄妹俩的安全，无非就是因为他现在要仰仗他们舒家，可是萧奕呢！那可是他的同胞兄弟啊，他怎么可以这么势利。

  舒畅正要开口拒绝，却被舒余昕用眼神制止了，舒余昕睨了一眼欧海生，摇了摇头道：“欧老板这样行事并不妥当，当初皇上派我去扬州收集沈长兴贩卖私盐的证据，虽最后事出有变，但刘世珩刘公子仗义相助之情却是不能忘，待刘公子到杏花楼后，再一同回京，也可彰显圣上的仁德，不是吗？”

  欧海生叹了一口气道：“舒二公子，武昌府离扬州太近了，若是萧瑜攻下武昌的话，到时我们想走也走不了了。”

  舒余昕的面色一凛，萧瑜的五万大军以扬州为中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了应天府，并定都应天府，正式称帝，年号惠宗，下诏讨伐京都的萧覃，称其为伪帝，与京都遥遥对立了起来。

  两江一带的官员很多都俯首称臣，加上各地的守军以及新招的兵丁，竟也集齐了十万大军。

  但萧瑜并没有急着向京都进攻，而是以快打的方式，发展周边势力。

  高宗皇帝下诏将西北八万大军召回，平息内乱。大燕朝最富庶的这块地方一旦爆发内战，没有一、二十年那是怎么都恢复不了的。

  “再等几天，我想世珩回到杏花楼也就这一两的时间。”舒余昕沉吟了半晌说道，京都的局势实在是太过诡异了，明明两湖五万大军离扬州、应天又近，皇上为何舍近取远，反而召回西北的边防之军。

  “欧老板，已经三天了，不知你派出去的人可有打听萧奕的下落？”舒畅定定的看着欧海生眯成缝的小眼睛，问道。

  “舒姑娘，在头落水处的下游二十里的村落里，曾经救起过一人，身形衣着都很头很像，我已经加派了了人手，想来再过不久应该就会有消息。”欧海生眼都不眨的便抛下了一个炸弹，炸的舒畅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

  “你是说有人救起了他？”舒畅的手死死的抠着椅子的扶手，才能按耐住这颗几欲跳出胸膛的心。

  欧海生点了点头，道：“我们再等三天，若是三天后，头和刘公子还没到杏花楼，两位就离开武昌府。圣上下达的命令便是保两位的安全，头作为黑衣神卫的统领人，冒着危险去到扬州城，救出二位，你们二位又怎能辜负了头这一番心意。”

  舒余昕看了一眼舒畅，见她心思明显没有回转过来，不由得暗暗叹了一口气，略一思索便应下了欧海生的话：“欧老板，我不是黑衣神卫的人，也没资格指挥你们行事，但若是武昌府有足够的人手，能不能指派人去探一探两湖的督军。”

  欧海生能坐上这个位子，自然不是混的，想了想舒余昕的话，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道：“舒二公子的意思，我明白了，两湖督军那边的动向我会派人留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