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贾习还在犹豫，老刘耸耸肩，一把将彭丈的尸身抗在肩上。趁着贾习和韩磊失魂落魄的时候，一把夺过韩磊手中的沾血匕首。

  “现在尸体和凶器都在我这。只要我愿意，随时都能交出这些物证。我有的是耐心，能让陶州牧相信这事情是你们干的。”

  “至于贾习员外，我相信，就算陶州牧想要在小沛找一个代理人，那么你也不是那个唯一的选项。也就是说，你并非无可替代。”

  老刘的话句句扎心，贾习的脸色就像是猪肝涨红出了血色一样。十分诡异难看。

  “主人！我们该怎么办！”韩磊问道。

  “闭嘴！别催我！”贾习咬牙道，他实在不想被人，尤其是老刘要挟。但事已至此，如果不让听他的，自己可能会面临更严重的刑罚。

  虽然他到现在都不觉得老刘能彻底让陶州牧信服，杀死彭丈的是自己和韩磊。但是之前他能在陶州牧手下脱罪，又明明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如果这一切真的成立，自己也就真成了替罪羊。为了让自己洗脱嫌疑，或者不被韩磊出卖，自己绝对不能铤而走险。

  商人的本质，让贾习再一次选择了趋利避害，最终咬咬牙还是答应了。

  于是老刘也长舒一口气，将彭丈的尸体放下。然后冲着来报信的家丁说道：

  “去，开门，让抗议的乡亲进来。”

  “刘德！你说什么？你不是说要帮我么？”

  老刘笑道：“我是说要帮你，但是怎么帮随我的意愿。而且从现在开始你要服从我的安排，知道么？”

  “你！”贾习气结道说不出话。

  韩磊怒道：“刘德！你不要做的太过分！”

  老刘则一声冷笑：“不照办是吧？那我可就走了，你们可别后悔！”

  说着，老刘又要扛起彭丈的尸体，准备向外走去。

  “等等！”贾习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这个节骨眼，他没有反抗的理由。

  “随你的便。但有一条，你做什么事一定要和我商量一下！”

  “没问题，不就是通知你一下么……”老刘耸耸肩。

  明明是“商量”，却张口改成了“通知”。老刘现在想要号贾习的脉已经不要太容易了。

  “愣着干嘛？还不快去！”贾习一声令下，家丁赶紧跑去前院开门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一队人马就蜂拥而至。一共有个二三十人的样子，为首的，就是牛二和崔天风、何平、露西拉。

  一行人看到大堂里凌乱的样子就是一愣。

  老刘哈哈一笑：“怎么是你们？我刚和贾习贾员外喝了点酒。屋子里有些乱，哈哈……”

  贾习也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是、是啊……”

  “贾员外，我们北原村的四十八户，一共两百一十七人。决定找你讨个说法！”牛二挑头说道。

  “什么说法？”贾习脸色阴沉道。

  “我们希望你能将你手下多余的土地，分给我们这些穷苦大众！”

  “你们……”贾习心里一颤。果然如老刘所说，这些人接触了土改思想，现在开始来和自己要地了。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们？我的地也不是骗来的。”

  牛二一声冷笑：“这一点我们当然知道。但是我们也有理由。”

  “你贾家正当的赚钱可以，但是你吸我们的血，那我们就该找你了。我们佃农在你手下辛辛苦苦劳作，一大部分收益却都给了你，自己连温饱都没有，这合理吗？咱们的朝廷马上就要取缔地主了。我们现在是好心跟你来谈判，让你提前立功。别不识抬举！”

  “这三点，如果你答应，今天咱们相安无事。如果你不答应，从今以后我们豁出这条命，你也休想在北原村安生度日！”

  牛二态度强硬，忽然从腰间撤下一柄剔骨尖刀，“嗖”地一声扔到地下。

  “这里有把刀，如果你想动武，我们大不了奉陪到底。看看是你几个人厉害，还是我们二三十人厉害！”

  牛二说着，颇有些架势的样子，贾习还有些害怕。

  但转念一想，出点血就出点血吧。于是赶紧让韩磊来取了纸和笔，自己写了一个字据。

  老刘接过来一看，冲着牛二一点头：“嗯，没问题！拿去吧！”

  牛二冲着老刘一抱拳：“刘公子，多谢你给我们讲了土改的好处。我们这才意识到自己应该争取些什么。今天的事就到这里。以后我们一定本分劳作。”

  “嗯，去吧。”老刘大手一挥，眼神示意崔天风、何平、露西拉也跟着出去，找地方会合。他们三个于是也跟着出去了。

  贾习就像是身体被掏空一样，无力地瘫坐再座位上。

  老刘一声冷笑：“贾员外，这点地无非是你产业的九牛一毛，你担心什么？”

  “你还是好好想想，你接下来要面对几波人吧！”

  贾习一听，我擦，对啊！

  这才是北原村的几十户。还有邻村甚至邻县的人呢！这些人要是也知道了自己被北原村民拿走土地的事，还能放过这个机会？

  想着想着，贾习不由得牙关紧咬，一腔愤怒。但是看着老刘对自己一顿冷笑的样子，他同样也在内心憎恨这老刘。

  刘德！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要弄死你！

  ……

  第二天，下邳县徐州州牧衙门，陶谦正在批阅公文。衙役来报：

  “报--报州牧大人！侄公子，侄公子他被不明刺客刺杀身亡了！”

  “你说什么？”陶谦身子一晃，好悬没从椅子上摔下来，还好身边的事业赶紧过来扶住了。

  “大人，是这样的，昨天侄公子接到线报，说在北原村附近有人散播谣言，公开抵制朝廷主张的土地改革，侄公子便代您前往查看。”

  “结果却遭到了不明刺客的伏击。刺客还留下字条。说什么主张土地改革的将来都是这个下场！”

  “什么……这不可能！”陶谦大呼。

  “老爷，这就是那张字条！”说着，衙役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掏出一张沾满血迹的字条，上面写着：

  “凡妄议十常侍之罪者，皆为吾之仇；凡持土地改革之论者，皆为吾之敌。”

  “这……”陶谦一看就明白了字条的意思。

  “十常侍的门徒？你们竟然还在兴风作浪？竟然杀死彭丈！”

  陶谦简直气的七窍生烟。

  “尸体是在哪儿发现的？”

  “回老爷，是在灵山寨和黑风寨之间的直道上被发现的。灵山寨和黑风寨对此都不知情。”

  “好啊……好啊！”陶谦声音颤抖。

  “老爷，现在该怎么办？”衙役问道。

  “怎么办？铺下天罗地网，一定要找到凶手！”

  “是！”喽啰赶忙应承道。

  “第二件事，起草文书：从即日起，召集徐州各个郡县的要员，务必在三日后齐聚下邳州牧衙门，商讨在全徐州推进土地改革！”

  “大人，这……”衙役一愣。

  “怎么？还要我重复么？”陶谦面色阴沉。

  “不不，我是说……您怎么这么突然？”

  “突然？本来朝廷的精神就是要推行土地改革。我们徐州不能落后。再次，那群十常侍的附庸者竟然叫嚣着恐吓我们不要进行土改？那我就偏要做给他们看！”

  “是！明白了！”衙役领命下去。

  陶谦就像整个人被掏空了一样，瘫软在椅子上。

  陶谦的政令言出必达，不出三日，徐州各郡县的长官级别人物都齐聚下邳。由陶谦亲自挂帅，新成立了“徐州土改突击行动办公所”。陶谦亲自担任办公所主任一职。

  接下来的两天，各级官员们关于如何开展土地改革进行了细致的讨论。

  这是一场没有地主阶级参与的会议。而根据陶谦的精神，地主阶级是必须消灭的。但不一定一下子都要消灭。

  陶谦按照政令产出，生产，分配，消费等各个环节拟定了一连串计划。可谓是十分细致。按照这个构想，土地改革的计划就基本有了制度保障。

  计划拟完后，陶谦让手下抓紧时间誊录了一份，让手下骑上快马送到京城皇帝的手中。

  皇帝刘恒看了之后，对其中已有的内容还是很满意的。而几乎是同一时间，耽罗王刘备的奏疏就到了。

  在他的奏疏中，主要肯定了陶谦的效率和意愿。但有些比较基础的东西，还是有所欠缺--即集体单位的划定。

  皇帝看后深以为然。如果没有成型的集体组织作为公有制经济的后盾。土地改革再轰轰烈烈，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陶谦接到了皇帝的奏疏答复后，简直是醍醐灌顶！

  按照这份答复，自己之前递交的那份土改方案，条目都是好的，但是缺乏一个最基础的东西--那就是组织结构。

  如果土改想要进行下去，首先要让民众自发联合在一起，成立一个属于民众自己的组织。

  而皇帝这边的给的建议是，在每个州治下成立工人和农民联合会，各个郡县成立联合所，乡村一级成立联合大队，每个大队根据实际地理和人数划分成联合小组。

  这样的四级管理，既能保证政令上传下达的效率，又能便于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