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一心酸地笑着，第一世的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小东西以后会和他一直纠缠下去。

  “二十岁那年，师父染病走了，整间寺庙就剩我一个和尚，村里的人都知道我是伏妖大师的徒弟，于是都寄希望我去降服当时为祸乡里的妖魔...”

  “当时我可吓坏了，敲钟念经我是样样精通，可哪里懂什么伏妖的本事啊？可官府放言，我若是不去，这寺庙也没必要再开下去，为了师父这唯一的心血，我只能硬着头皮去找那妖魔...”

  “我还记得那妖魔形似大象，双脚一踏整座山峰就恍若天崩地裂一般，我在它面前站都站不住，只觉得下一秒就要被它吞进嘴里...”

  “就在这危急关头，我胸口的小豆包忽然跳了出来，巴掌大的身躯极速膨胀，居然硬生生将那象妖吞了进去！从那天以后，小豆包就不再是一副病殃殃的样子，它好像继承了象妖的力量和体魄，展现出原本的样子...”

  “那就是它第一次吞噬大妖？”韩仲沉声问道。

  “是啊，它吞噬了象妖后，我才知道它根本不是什么奇珍异兽，它是比象妖更为强大的妖魔！呵，我本来还担心它变强壮会不会连我一起杀了，可它对我依旧是那副温顺的模样，甚至还想钻进我的怀里...”如一说到这里，不由得露出一丝舒心的微笑。

  “降服象妖之后，村里将我捧为新的伏妖大师，师父的寺庙也如愿保了下来...从那以后，我就带着小豆包遇妖伏妖，遇魔降魔，伏妖大师的名声越传越远，直到我身死的那一刻，依旧没人知道我是靠着一只灵融妖去伏妖的...”

  “你觉得自己利用了它？”韩仲又为他倒了杯酒。

  “呵，说是并肩作战除魔卫道，实则我的行为不就是一直在利用它吗...小豆包妖识灵敏，又找到了第二世的我，想要继续和我一起伏妖，你知道轮回之人的记忆是不会继承上一世的，可当第二世的我看到它的第一眼，就瞬间涌起了对它的记忆...”

  “所以，你又带上它了？”

  “...第二世它吞噬了牛，第三世它吞噬了鹿，第四世它吞噬了鼠...九世轮回的时间里，它都在帮我降妖伏魔，论起伏妖的功绩，它可是比我辉煌多了，我开始觉得小豆包就是我命中的福星，它是注定要和我一起踏上伏妖之路的同伴，直到上一世...”如一说到这，忍不住停顿了片刻。

  “上一世，小豆包吞噬了猿，终于完成了灵融九变，也就是那时，它体内的九妖神念分离，一举扰乱了它的妖念，癫狂失控之下，将我失手杀死...”

  韩仲听到这里，顿时皱起了眉头。

  “这一世我出生之后，便不顾一切地开始寻找小豆包，终于在三年前寻到了它，那时的它已经被九妖的妖念侵蚀了心智，差点就认不出我来，我本想以佛陀之力劝服它控制妖念，谁知...”如一说到这里，忽然揭开了脸上的白布。

  只见他的左侧脸颊上有一处巨大的伤口，仿佛是被生生撕下一块肉，连牙齿都清晰可见。

  “这是它干的？”韩仲沉声问道。

  “小豆包的妖念已经被九妖蚕食得差不多了，如今它们打定主意，一定要吃了你这个九世恶人，形神合一之后，灵融就会成为这神州最恐怖的大妖...你要的答案，我已经全都告诉你了，现在，你有决定了吗？”如一紧盯着韩仲。

  “我的决定就是...先下手为强！抢先消灭它！”韩仲郑重答道。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如一大笑一声，拿起酒壶将剩下的黄酒一饮而尽。

  “现在不劝我逃离饶县了？”

  “你也说我只凭好恶做事，如今任性一把又能怎样呢？十世了...也该是个头了！”如一喃喃说道。

  “你忍心下手了？”

  “与其无尽地纠缠下去，不如及早解脱。”如一说的这个解脱，不仅仅是指帮灵融解脱，也是指如果战败身死，对自己也是一个解脱。

  “恭喜你重获新生，第十世的圣僧！”韩仲拿过水壶，为他倒了一杯清茶。

  “多谢猫眼施主，也希望你能逢凶化吉，不要早早结束你这第十世！”

  如一拿起茶杯，刚想喝下清茶，就听见饶县远处的群山突然响起了一阵轰鸣。

  “糟了！小豆包出事了！”茶杯跌落在地，土黄色的僧袍被溅湿了大片。

  ......

  “灵融，你不用再抵抗了！再过不到一天，你的妖念就会被侵蚀殆尽，到那时我们一样会去吃掉九世恶人，还不如遂了我们的愿，还能留下一道意识！”

  “鹿，你不用和它废话！这家伙软弱无能，已经被那和尚豢养成一只家畜，留不留它有何区别？”

  “牛，话不能这么说，灵融若是妖识消失了，我们形神合一就达不到完美的状态，万一有了弱点，那就白费这九世的修行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让这废物白白拖着我们？不让我们形神合一？”

  七嘴八舌的声音在山洞中争吵不断，四不像灵融妖双腿跪地，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死死抵抗着九妖妖念的侵蚀，它微薄的意识中已经被剥离得差不多了，仅剩最后一块坚守的田地，那就是绝对不能伤害如一！

  “大妖灵融，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一个陌生的人声忽然在山洞口响起，四不像顿时抬头看去，发现刚才说话的人手拿纸扇，气质潇洒，正是独自出行的采和！

  “怎么会有人族找到这来？”

  “他还知道灵融的身份？莫非是伏妖大师？”

  “管他是谁，先杀了再说！”

  巨大的熊掌微微舒展，四不像蜷缩着身子，下一秒就想直冲上前拍碎这人族的脑袋！

  “且慢动手！是妖王派我前来，助灵融妖九变合一！”采和见它凶相毕露，连忙说出了他的来意，手中的纸扇抵在身前，做好了迎击的准备。

  “这些妖魔都是一个德行！”采和心中暗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