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
作者:燕歌      更新:2022-05-29 08:23      字数:18019
  四年后。

  “云姐姐。”颜绿屏挺着大肚子,慢慢地走进云朵朵。

  云朵朵从花丛中抬起头,手里还拿着花剪,含笑擦了一下汗。

  “绿屏,你来了。”云朵朵笑着打招呼。

  “云姐姐,都四年了,我们大家都看出来,你对小畅子不是没有感觉的,成亲真的那么让你恐惧么?”颜绿屏认真地看着云朵朵。

  云朵朵摇摇头,有些无可奈何,二十四五的年纪,在现代是很年轻的,可是在古代,却有些不可思议了,白舞畅这个傻瓜,为什么非选择她这棵歪脖子树呢,她根本不值得,四年,连叶无声那石头都被颜绿屏给捂热了,她不是草木,岂能感觉不到小畅子对她的情谊?

  她们一行并没有上大齐的京城,而是真的向云朵朵说的,找了一个大儒做邻居,也不知白舞畅怎么打听的到的,他竟然在三个月后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众人大吃一惊,只有他得意洋洋地把食指放在唇中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据白舞畅自己的说法,他找了个替身每天在府邸打坐参禅,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

  云朵朵听了,有点恨铁不成钢,“你是小王爷,一方父母官,总要为百姓做点实事吧。”

  最讨厌这些拿着纳税人的那些官员不为百姓办事,只想着自己的吃喝玩乐享受了,没想到白舞畅也是这么腐败。

  “作为上位者,自己其实未必有什么本事,只要有识人之能就行了。”白舞畅看透云朵朵的心思,认真地回答她。

  云朵朵听他那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她承认,白舞畅这样无为之治,其实比他乱用职权大权在握不肯放权要好得多。

  从那以后,白舞畅时间长了回去那么一趟,大多数的时间都蹉跎在帮云朵朵哄兜兜,他和兜兜的感情与日俱增,要说有点遗憾,就是兜兜对其他的三个男人也一视同仁,不错,是三个,莫叙回到大齐之后,老皇上死翘翘了,莫叙身为皇后的嫡子,无可争议的成为了新皇,一个质子即位,其他皇子自然不服,莫叙看着温文尔雅,手段却干脆利落,几个回合下来,众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剩下的几个收敛起爪子,打算伺机而动,可是,他们失望了,发现自己错过了最佳的夺权机会,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莫叙改国号闵玉,分别向周围的三个国家递了和亲书。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大周派来和亲的竟然是敏霞郡主而不是宁音公主,不过,莫叙依旧含笑款待了大周的使者,大周的使者很有优越感,就算莫叙当了皇上又怎么样?皇上原本确实想要把宁音公主指给莫叙的,不想宁音公主难得的傲骨,竟然宁愿绞了头发当姑子去,也不愿嫁给大周曾经的质子,皇上以仁孝治国,自然不好强逼着宁音公主,几番掂掇,一道圣旨下到了瑞城,君命不可违,敏霞郡主穿上凤冠霞帔,带着皇上赏赐的体面,踏上了和亲的路。

  莫叙对前来和亲的公主郡主一视同仁,分别封妃,雨露均沾,闵玉国的大臣们不乐意了,分别把各自的女儿妹子送到宫中,莫叙笑着接纳,众人皆大欢喜。

  因为莫叙的这一举动,他的地位越发的稳固。

  女人嫁了人,心思就会不知不觉系在丈夫的身上,众位公主一开始或许还报着为国尽忠的念头,后来即使没有背叛国家,却也不再出卖闵玉国,敏霞无意当中提起云朵朵在闵玉国,莫叙仔细打听了,竟然被他寻到云朵朵她们一行,莫叙没有想到钱无垠叶无声在,连白舞畅竟然也在,莫叙笑得淡雅如竹,可是当夜就派人把她们住的地方给围住。

  谁也没有想到,平常看着装乖卖萌的白舞畅会出乎意料的、单身闯入莫叙休息的行宫,和莫叙一夜把酒言欢,不知说了什么,莫叙竟然撤了兵,任由白舞畅在闵玉常住,钱无垠和叶无声也算不得背叛他,叶无声原本就是为了前阁主的心愿,帮助莫叙,而钱无垠的使命也在帮助莫叙回国后就已经华丽谢幕,虽然,他的钱庄若是利用的好,会是一个很好的情报资源,可是,莫叙曾经答应过钱无垠,等他成功回国,就放他们自由,莫叙不是食言而肥的人。

  云朵朵曾经好奇地问过白舞畅,他是怎么摆平莫叙的,这几个男人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一个个的性子都复杂的很。

  叶无声一直冷脸示人,却霸气腹黑,那日被颜绿屏那般算计之后,仿佛忽然开了窍一般,对颜绿屏深情款款了起来,在颜绿屏对其用了真情,把自己交给他之后,他看着床单上的那触目惊心的红梅,最终还是决定按照原定计划,冷酷的说他根本就没有喜欢颜绿屏一丝一毫,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报复她而已。

  颜绿屏心痛如绞,面色苍白无血色,强自笑道:“这样最好,我也挺怕你对我用了真情,我们玉面狐狸很难守着一个男人过一辈子的。”

  果然,从那天之后,颜绿屏再也不缠着叶无声,把目标转换成了钱无垠。

  叶无声原本冷酷的性子,在那些日子却变得阴沉……

  钱无垠老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大家明明知道,他的笑容是虚伪的,可是却还是不知不觉沉浸在其中,不知不觉放弃戒心……

  白舞畅看着单纯无害,丝毫没有心机的样子,可是,他要真的如同表面的那般,早就死了,又怎么会活到现在?

  ……

  “云姐姐,云姐姐。”颜绿屏伸出手掌在云朵朵的面前摇了摇。

  云朵朵从回忆中醒过神,看了一眼颜绿屏,“你说什么?”

  “我再说,你之所以不接受小畅子,是不是因为兜兜的爹?”颜绿屏翻了个白眼,云姐姐还不老,怎么老是爱发呆呢?不过,云姐姐会忘不了兜兜的爹,实在不奇怪,你看兜兜的就知道了,小小年纪长得那个妖孽,偏偏一张小嘴又骗死人不偿命,她的女儿才多大,每天被这臭小子骗的晕头转向的,颜绿屏摸摸自己的肚子,真心希望这一胎是个男孩子,不然,两个女儿长大了,为这小子反目成仇也不一定——不错,颜绿屏这已经是第二胎了,当然都是叶无声的种,那个男人就是个闷骚,嘴里说喜欢不喜欢颜绿屏,耍她玩她,可是见到颜绿屏和钱无垠相处的那个和谐,就打翻了醋瓶子,等到白舞畅过来,这两个人更是没事就凑在一起叽叽咕咕的,叶无声就彻底发作了。

  “兜兜爹?”云朵朵笑着摇摇头,为什么都以为她是忘不了秦子期呢,为什么就不能是她是独身主义者呢,这两年,她虽然被白舞畅的真情所打动,却无法忘记她和太后的盟约,假如,白舞畅要和她同居,云朵朵倒也不觉得怎样,毕竟她再怎么学的像古人,也是现代人,思想上毕竟比他们这时代的要惊世骇俗得多,白舞畅空有那么多的青楼产业,云朵朵想着他自产自销,楼子里那么多美人,没事解决一下生理需求,这不是很正常的事么,谁知道,他铁了心要当绝世好男人,弄得云朵朵一接触到他那哀伤和闺中怨妇有的一拼的眼神,就感觉自己罪大恶极。

  “云姐姐,我刚才来的时候,看见一个男人,长得那个妖孽,看长相倒和兜兜有几分相像,不会是兜兜爹千里寻妻吧?”颜绿屏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大口咬了一口。

  云朵朵笑道:“怎么可能,他要是能来到这里,那才是奇了怪了。”

  “你不信就算了。”颜绿屏双手一摊,做了个你爱信不信的姿势。

  云朵朵心中一动,站起身来,“你随意,我出去看看。”

  假如真的是秦子期,云朵朵可不认为他是来找她的,他不是为了国事就是为了兜兜。

  颜绿屏望着急匆匆向前走去的云朵朵,眸子闪过若有所思的神色,难道,真让他说对了,云朵朵对前夫余情未了?可怜的小畅子,颜绿屏为白舞畅哀悼,他们两个脾气相投,虽然,这两年,她当了母亲,性子沉稳了一些,可是还是喜欢和白舞畅把酒言欢,虽然,经常惹得叶无声不快,不过,面对两个有着恶趣味的人,你冷眼相向,两个人视若无睹,你不理不睬,他们就变本加厉,叶无声终于妥协了,因为他也看出来了,这两个人就像是照镜子的人一般,从对方的身影里,找到自己。

  云朵朵离大门还有一段距离。

  “你说你是小爷的爹,有什么证明?”包子般白胖的小男孩笑眯眯地问道。

  “我可以和你滴血验亲。”俊朗妖孽男子笃定地看着小号的自己,心底洋溢着激动,兜兜,他的儿子,竟然长这么大了。

  “靠,你太不上道了,爹爹们,出来给这个土包子见识一下。”小包子胖手一挥。

  “兜兜是我闵玉国储君。”大爹道。

  “万人之上。”包子煞有其事。

  “兜兜是我无雪阁盟主。”二爹道。

  “实力。”包子又伸出一个手指。

  “兜兜是我无垠钱庄的庄主。”三爹道。

  “金钱。”包子得意洋洋晃着。

  “藏湘楼的幕后老板就是兜兜。”五爹道,四爹不中听,直接晋级。

  “美女。”包子伸出一巴掌摇摇。

  “你能给兜兜什么?”四人藐视地看着那男人。

  秦子期汗,瀑布汗。

  秦子期看了别人还不觉什么,直到五爹出现,他的脸色一变,抢上前去跪了下去,“臣一品侍郎秦子期参见王爷。”

  莫叙虽然贵为一国之君,可是不是他大周的一国之君,而且,当年大殿之上,莫叙助云朵朵之事,想要他没有芥蒂,是不可能的,他上闵玉,不是一国使臣,自然可以不拜莫叙。

  “免礼吧,这里没有什么王爷。”白舞畅看到秦子期,小心眼的毛病就犯了,要不是因为他,他和云朵朵也不至于好事多磨了;白舞畅和颜绿屏想的一样,秦子期上这里,分明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他很不爽。

  “兜兜,想要什么,爹带你去买。”白舞畅刻意讨好云兜兜,对他如此爱憎分明地拒绝便宜爹的行为大加赞赏。

  “我要见美人,很多很多的美人。”兜兜两眼放光道。

  云兜兜最会讨巧了,知道跟什么人要什么,白舞畅当然不可能真的打坐念经,那是替身干的事情,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把青楼开遍天涯海角,见美女,对别人来说自然是有些难度,闵玉国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是比大周的规矩大多了,可是,青楼里,美女多的是。

  “兜兜。”一声拉长的温润的声音响起。

  云兜兜原本欢欣雀跃的表情一僵,哎,又被娘亲抓住现行了,娘亲真是的,三爹说了,什么都是虚的,只有财富是最实在的,他牺牲色相,让那些或丑或俊的姑娘们从他手里买些或用得着,或用不着的小玩意,他很辛苦的,还不是为了赚钱养家。

  云兜兜转过身去,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娘亲。”

  云朵朵用十年没见到亲娘的炙热的情感爆发的速度扑向云朵朵,“娘亲,兜兜好想你。”

  云朵朵翻了一下白眼,貌似她们分开连一个时辰都没有,这孩子都跟钱无垠学了什么呀。

  云朵朵瞪了钱无垠一眼,钱无垠觉得很无辜,他也没想到云兜兜这么有经商的头脑,竟然青出于蓝胜于蓝,还知道利用自身的资源,开发周边的资源,把利益最大化,这哪里是他教的,分明是云朵朵常说的那个什么三十六计,这小子太有出息了,竟然知道举一反三,活学活用。

  “朵朵……你还好么?”秦子期满脸激动地看着云朵朵,四年了,整整四年了,云朵朵还是没有变,不,云朵朵变了,比当年的她更有女人味了。

  云朵朵抬眼看了一眼秦子期,“秦大人远道而来,不曾远迎,失礼。”

  云朵朵这些年来,性子倒是收敛了许多,温和了许多,用颜绿屏的话来讲,就是温和的像个猫咪,可是,你不要小看了猫咪,她往往会比老虎还可怕。

  “兜兜爹,接客了。”云朵朵冲着众位兜兜爹开口。

  白舞畅脚下一个趔趄,叫他们……接客?

  白舞畅凶狠地看着秦子期,这要是在大周,他非劈了秦子期不可,他是一品官员又能怎样?还要劳动他们一个皇上一个王爷接客?

  秦子期既然是官场上的人,白舞畅自然要忽略江湖,用皇上和王爷的身份来衡量,骨子里,他也是有着等级观念的。

  “秦公子,里边请吧。”叶无声身子往后退了一步,闪出路来。

  “是呀是呀,还是进去喝杯茶叙叙旧。”钱无垠笑容可掬的往里面让道。

  “我去倒茶。”兜兜热情地道。

  莫叙看了一眼云朵朵,当先走了进去,无论怎样,这都是在他的国土。

  “茶来了。”兜兜迈着小胖腿端着茶水进来。

  秦子期脸色一变,连忙抢上两步接过茶水,脸色黑了下去,“云朵朵,兜兜这么小,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他。”

  她是不是兜兜的娘亲。

  兜兜脸色一变,他算老几呀,他老娘怎样只有他可以品评,他是什么人呀。

  钱无垠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一下,兜兜马上又换成了可怜兮兮的表情,他蹭到秦子期的身边,伸手拉了拉秦子期的衣襟,“叔叔,你不要责怪娘亲,娘亲要养几个爹爹,没有多余的钱财买小厮,所以来客人,兜兜就要客串一下小厮。”

  四位爹爹吐血,可不可以不要说这种漏洞百出的谎言,哪个爹随随便便一出手,都会压死秦子期。

  兜兜向秦子期伸出手,秦子期心疼的握住兜兜的手,兜兜拍开秦子期的狼爪,“小费呢?”

  秦子期一愣,“小费,什么小费?”

  “本少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陪笑陪说话还亲自给你倒茶,你不会这么不开眼?当三陪容易么?要给银两的懂不?”云兜兜不满的开口。

  众人汗,瀑布汗,敢情这小子是钱串子,掉钱眼里了。

  秦子期没想到兜兜竟然会被教育成这个样子,他看着云朵朵说不出话来。

  “你不会没钱吧。”云兜兜怀疑的上下打量着秦子期,看他人模狗样的,应该不是穷光蛋。

  被儿子鄙视,秦子期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五味杂陈吧,秦子期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递给云兜兜。

  “太小气了。”云兜兜抛了抛银子,撇撇嘴。

  秦子期忍不住埋怨云朵朵,“你都教了兜兜什么?”

  秦子期强压着自己的怒气,小小年纪唯利是图。

  云朵朵向云兜兜招手,云兜兜屁颠屁颠地迈动小短腿走到云朵朵的面前,云朵朵掏出帕子给兜兜擦擦脸。

  “娘亲怎么教你的?骗人自己首先就要相信,你认为有这四个爹爹在身边,你会这么惨么?别人会相信你说的话么?”

  “云朵朵。”秦子期再也忍不住了,这就是云朵朵说的择邻而居?这就是她的教儿成才?

  “你是怎么教儿子的,做人首要诚实,可是你竟然教儿子撒谎。”

  云朵朵一个眼刀飞过去,“诚实?好呀。”

  云朵朵转过头去,对着兜兜又笑得很温柔,兜兜心中警铃大作,这个时候,他要是说错了话,后果是很严重的。

  “兜兜,你觉得这个人比起你几个爹爹如何?”云朵朵温婉的问道。

  兜兜含着大手指,仔细地对比着。

  “比起大爹少了一份从容淡定。”兜兜努力想着自己的教书先生的教的成语。

  “成语用的挺恰当的。”云朵朵鼓励的点点头。

  受到了云朵朵的鼓励,云兜兜精神一震,说起话来更顺溜。

  “他没有二爹酷,没有三爹和气……”云兜兜皱着小脸,更像一个包子了,五爹可不大好形容,他更像是他的一个哥们。

  白舞畅紧张的看着兜兜,“五爹呢?五爹不会不如那个人吧。”

  白舞畅很介意,非常的介意,兜兜给几位爹排名的时候,他就很不满了,为什么他不是唯一的爹?不是唯一的爹也罢了,为什么不是大爹?

  要是兜兜说出一句他不如秦子期来,他就跳河。

  云朵朵接触到白舞畅的眼神,冲着云兜兜使了一下眼色,“五爹呢?”

  云兜兜皱着小脸,“五爹的优点太多了,兜兜想把这个世上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用在五爹的身上,可是,兜兜觉得,这世上最华丽的词也无法形容五爹之万分之一。”

  白舞畅的脸上流光溢彩,没有想到在兜兜的心里他这么好,白舞畅觉得鼻子有些梗塞,眼眶有些酸涩,他没有白疼兜兜。

  云朵朵有些崇拜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这小子,太虚伪了吧,这么假的话,偏偏他一脸的认真,让人无法质疑,尤其他的年龄那么小,没有人会怀疑他的真诚,看白舞畅那好像便秘的表情,就知道兜兜这马屁拍到点子上了。

  “虽然这位叔叔比不上我的几位爹爹,可是,放在人堆里,也算是一枝独秀了。”兜兜看了一眼秦子期,最后说道。

  钱无垠骄傲地看着兜兜,这小子比他当年强多了,当年的他可做不到向兜兜这样左右逢源,一个都不得罪。

  秦子期听了兜兜的话,也没什么可气的,相反,他觉得兜兜说的比较中肯了,不是他妄自菲薄,这几个人哪个不是极品,秦子期是那种即自卑又自大的人,一面觉得自己不可一世,别人都不如他,可是遇到那种各种条件都在他之上的,他又觉得自己卑微到尘埃。

  “秦公子,你还有什么话说?”云朵朵眼中闪过讥讽,诚实不是说招人厌恶的话,说话也是一门艺术。

  “我是奉太后之命,来见孝悌郡主的。”秦子期这才想起正事来,四年了,都没有见到兜兜和朵朵,他太激动了。

  “孝悌郡主是谁呀?”兜兜仰着脸问白舞畅。

  “是你娘亲。”白舞畅的脸色凝重,他明白,一年半载的别人或许发现不了他的秘密,可是时间久了,难保不会泄露出去他根本就不在王府,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是,太后找自己也就罢了,找云朵朵做什么?

  秦子期从怀里拿出太后懿旨,恭敬的递给云朵朵。

  云朵朵看着明黄的缎子,迟迟不肯展开,太后千里迢迢的传懿旨,想必还是因为白舞畅,不然为什么非要派秦子期过来。

  云朵朵有些闷闷不乐,白舞畅不肯娶妻纳妾,关她什么事呀,就算她想嫁人,好马不吃回头草的,懂不懂?太后她老人家手臂伸得太长了吧,管的太宽了吧。

  “太后的么?我看看。”白舞畅眸中闪过疑惑,伸手就要接过云朵朵手里的缎子。

  云朵朵手往回一缩,躲开了白舞畅。

  “说是给我的,你要想太后,就回去看看她老人家,你要多少,太后都会给你写的。”云朵朵心里虽然埋怨个不停,可是还是能理解太后的苦心的,在这里白舞畅这么大年纪的,有的都当爷爷了,所以,她不知道太后的懿旨写什么,她是不会给白舞畅看得,关于她和太后的秘密,她不想白舞畅知道,一是不想让白舞畅误会自己利用他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一是怕他和太后之间有什么芥蒂,虽然两个人都没有做什么对不住白舞畅的事。

  “不看就不看。”白舞畅也对秦子期的到来很不满,他不比云朵朵,京城里的一举一动他不说了如指掌,却也差不多。

  因为云朵朵的关系,白舞畅对秦子期还是很关注的,这秦子期自从云朵朵走了之后,府里乌烟瘴气的,五个怀孕的小妾三个小产,要不是他那个单姨娘够泼辣,有魄力,有心计,亲自揪出了柳雁雁,彼时,柳丞相刚好惹得龙颜大怒,闭门谢客,秦子期亲自把证据呈现给柳宰相,并把柳雁雁交给柳宰相处置,柳宰相原本没有什么大病,却被秦子期气得当场中风,可是,这事确实是柳雁雁做的太过分了,柳宰相恨铁不成钢,你就算做这个事,也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借刀杀人也行,他的女儿怎么会这么愚蠢?很明显,这是一个圈套,柳雁雁竟然愚蠢的跳到这个圈套里面,做了人家的替死鬼,算了,柳宰相心灰意冷,这个女儿,就没有叫他光彩过,以后就当姑婆养着好了,他家里不差她一碗饭。

  把柳雁雁送回到柳家,秦府里消停了许多,单姨娘十月怀胎,一举得男,后来,剩下的那两个女子分别生下女儿,四年时间,秦子期共有四女三男,长子次子都是单姨娘所生,并生了个女儿,三子是白姨娘生了个女儿后所生。

  秦子期没有了柳宰相这个助力,越发觉得身份卑微,为官反倒谨慎了许多,一切都按照皇上的旨意办,小心谨慎了几年,竟让皇上大加青睐,终于又升到了一品,秦子期也算多子多福官运亨通,只不过,到现在,秦子期都没有抬正妻,这点让白舞畅很不安。

  “送客。”云朵朵端起茶碗,原本是要喝一口茶的,白舞畅见了,连忙扯着嗓子,又客串了一把小太监。

  云朵朵抬眼看了一眼白舞畅,若无其事垂下眼睑,低头品茶,似乎这真是她原本的打算。

  “朵朵……”秦子期恋恋不舍地站了起来,他们住着这么大的庭院,怎么可能没有客房?他有好多话要和云朵朵说。

  “不送。”云朵朵拿着茶盅的手微微扬了一扬。

  秦子期拂袖离开,云朵朵有什么好拽的,要不是他金榜题名不忘糟糠,她这辈子就只能看到山沟上面那巴掌大的天,眼界宽了,心也就野了,竟然叫她搭上太后这棵大树,原本是一件好事,毕竟他们在京城没人,有了太后的庇佑,还愁不飞黄腾达么?万没有想到,飞黄腾达的是她云朵朵,他反倒被降了两品,如今,他靠着自己的努力,终于和她品级一样了,可是,她眼里却再也没有他,竟然连客气的留他一留都不肯,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为何到了他这里,却形同陌路?

  秦子期一走,白舞畅只觉得四肢百骸到处都舒畅。

  他慵懒的靠在太师椅上,一双眼睛笑意盈然的看着云朵朵,等着云朵朵质问他,他好表明心迹。

  云朵朵懒得看他,质问他,她才没有那么傻,这家伙总是有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话等着你,驳得你哑口无言,对付他最好的法子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云朵朵站起身来,就要回后边。

  白舞畅急了,连忙拦住云朵朵,“你不怪我?”

  “我怪你做什么?”云朵朵一挑眼睛。

  白舞畅哑口无言,云朵朵永远有本事浇灭别人的一腔斗志,他斜眼看了一眼其他几位,那几位好像没有看到他们两个似的,品茶的品茶,聊天的聊天。

  只有云兜兜看着白舞畅小大人的摇摇头,把刚从秦子期那里得到的银子拍在八仙桌上,“我赌五爹还是没法子成功。”

  三位爹爹连忙下赌资,他们的赌资那随便拿出一个都价值连城,好在他们都没有赢过,兜兜和他们赌就从来没有输过,亦然已经是个小财主了。

  “兜兜,你就不能赌一回我赢么?”白舞畅苦着脸道,就算是为了兜兜,云朵朵也得拒绝他不是?叫谁输,云朵朵也不可能让兜兜输呀。

  “看好你的大有其人,不用多我一个。”兜兜摇摇头,当他是傻得?他心里明镜的,几位爹爹借着赌送他礼物呢,一面是财宝,一面是为白舞畅的虚荣买单,他干嘛丢西瓜拣芝麻?

  白舞畅无语,大不了他陪他的庄,他又不是拿不出来。

  似乎看透了白舞畅的想法,云兜兜笑着道:“还是自己赢得有成就感。”

  可不可也不要这么精明?他才多大呀。

  “这可不是我教的。”看着白舞畅那要杀人的目光,钱无垠摇了摇手。

  “很好,孺子可教。”

  莫叙淡然地解下身上的玉佩,给云兜兜挂上,挂好后抬起眼,“审时度势,保持头脑的清明,该赏。”

  白舞畅泪奔。

  兜兜走上前去拽了拽白舞畅的衣襟,白舞畅蹲下身去,自我安慰,还好还有一个安慰奖,兜兜的口水一个。

  兜兜拍了拍白舞畅的肩膀,“五爹,你实在太逊了,我都五岁了,我决定了,你在搞不定我娘亲,以后我增加一岁,就给你增加一个数,你不会想当我的八十八爹吧。”

  白舞畅狠狠地瞪了钱无垠一眼,这数字总是你教的吧,不过,他就是想当兜兜的八十八爹也当不上呀,他怎么也活不到那么大岁数。

  “你就知足吧,按照我们教的,你也就受点精神创伤,要是按照我相公教的,你还是早点为自己预备一口上好的棺材,免得到时候,堂堂一国小王爷连一口薄皮棺材都没有,草席一卷,给你扔乱坟岗去。”颜绿屏在外面听了半天,此时,慢慢的踱步进来,取笑道。

  “好呀,叶无声,我和你没完。”白舞畅咬牙。

  “你想怎么样?”叶无声平淡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根本就不把白舞畅的威胁当回事。

  “我诅咒你生的都是女儿,都被我儿子兜兜迷住,姐妹们天天斗得头破血流。”白舞畅奸笑。

  叶无声口中的茶都喷了出去,众人都有心理准备,要说斗武,白舞畅斗不过叶无声,要说斗嘴,叶无声不是白舞畅的对手。

  “小畅子,你太黑了吧,他的女儿可也是我的女儿。”颜绿屏先醒过神,不满地开口。

  “那可未必,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你可得看住了。”白舞畅难改毒舌的毛病。

  “男人可不是靠看就管得住的,不过,我这么优秀,寻常女子怎么会进得了相公的眼,我有心促成云姐姐和相公,你看如何?”颜绿屏皮笑肉不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白舞畅的表情一僵,“算我什么都没说,祝你早生贵子。”

  颜绿屏笑靥如花,“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

  白舞畅心中五味杂陈,这些人,实在搞不懂是敌是友,他顺利地时候,他们设置一些障碍,他坎坷的时候,他们会搭把手。

  云朵朵笑着回到自己的房间,展开太后的懿旨。

  太后知道云朵朵认字不多,所以写信也写的比较简单,意思就是说,她这两年身体不大好了,希望云朵朵这个义女回去看看她,对别的,倒是只字未提,云朵朵把懿旨放到一旁,看来,太后知道白舞畅在她这里,就是不知道他们发展到什么程度,所以,信中才什么都没说吧。

  云朵朵在室内踱着步,久久不能决定。

  门上响起敲门声,云朵朵走上前去开开门。

  “云朵,我可以进去么?”白舞畅收起嬉皮笑脸,虽然他长得童颜,可是毕竟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可能还耍宝卖萌?

  云朵朵侧过身子,白舞畅进去,眼睛落在了桌子上的黄缎上,“太后没有为难你吧。”

  白舞畅很有技巧的问道,他终归不放心,太后找云朵朵能有什么是?

  云朵朵平和的笑道:“我可是太后的义女,太后病了,想念我也是人之常情。”

  云朵朵拿起黄缎递给白舞畅。

  白舞畅扫了一眼,看了一眼云朵朵,她这时候肯给自己看,刚刚为什么不肯?难道,太后和她之间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你怎么打算?”白舞畅把黄缎叠好放在一旁。

  云朵朵不语,子欲养而亲不待,前几日兜兜还给她解释了这句话的含义,在这个世上,她是没有什么长辈的,可是,既然太后认她做了女儿,不管是怀了什么心思,她终究是太后的女儿,去是一定要去的,可是,兜兜怎么办?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带上兜兜吧,不会有事的。”白舞畅看透了云朵朵的心思,建议道。

  云朵朵深看了一眼白舞畅,他知道自己在担心吗?

  “我虽然不够强大,可是,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和兜兜受半点委屈。”白舞畅坚定地道。

  虽然,有时候,足够强大,才能保护好自己珍惜的一切,可是,有时候,太过于强大,就会拖着一条累赘的大尾巴,就像莫叙,他看似清风朗月好不潇洒,世人多艳慕,可是每日里算计着平衡着各方面的势力,朝堂上勾心斗角,回到后宫依旧要斗智斗力,把自己当做一个物件,每日里着谁侍寝都要斟酌,他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来到这里,何尝不是弦绷得太紧,来放松一下心情?

  这么多年来,大家都明白了一个道理,云朵朵很反感一个男人三妻四妾的,莫叙第一次过来的时候,云朵朵的反应就淡淡的,莫叙走了,云朵朵就撵白舞畅离开,白舞畅自然不肯,云朵朵粗鲁地拉着白舞畅从后院扔出府去,并扬言他要是三天之内敢踏入此院一步,她从此再也不理他,白舞畅不知自己因何得罪了云朵朵,可是却还真怕云朵朵不理他,无奈之下,在外面闲逛了大半夜,后来,忍不住到云朵朵他们住的地方,想要问问云朵朵气消了么,却发现莫叙围了云朵朵的院子,他豁然明白了,原来,云朵朵不是生他的气,而是在救他……云朵朵这般对他,他又怎么能把云朵朵置身在危险之中,他夜闯莫叙行营,侃侃而谈他宁愿自尽在莫叙面前,只求他能给云朵朵他们一个容身之地,莫叙看着白舞畅的目光写满了复杂的情绪,直到白舞畅淋漓尽致慷慨激扬的说完,莫叙才幽幽道:“白舞畅,你赢了。”

  他原本想要留下白舞畅,用来报复白舞畅的父王,让他的儿子也尝一尝十几年的质子生涯,他万万没有料到,白舞畅既然走了,竟然还会自投罗网,理由却是那么的滑稽可笑,可是,他笑不出来,因为,在他的心底,云朵朵是一个美好的梦,在他的心底最深处,一个无法触及的地方,莫叙在和云朵朵离开的这一年当中,有了无数的女人,莫叙扪心自问,和那个女人躺在床上最开心,他竟然想起和云朵朵同床共枕的那段日子,其实,那根本毫无旖旎,云朵朵被迫留在质子府,不得不胁迫他,两个人互相猜忌,互相利用,可是,每每想起,莫叙都会发自内心的愉悦。

  莫叙有些嫉妒白舞畅,有些人,一生也不会放纵自己一回,只有他,仗着太后和皇上的宠爱,肆无忌惮的放纵着自己。

  莫叙认真地看着白舞畅,“不要忘了你说的话。”

  白舞畅信誓旦旦,“好,你要要我这条命,随时都可以拿去。”

  莫叙摇摇头,“好好对云朵。”

  白舞畅一愣,他有这么说过么?

  “真正喜欢一个人,心里是容不下别人的。”莫叙在迎娶了四国的公主之后,彻底的明白了云朵朵为什么宁愿滚钉板也要自求下堂了。

  “小王爷,你要真心喜欢云朵,就答应我,此生,只娶云朵一人,不然,你就不要在出现在云朵面前。”他选择了做一国之君,君王可以宠一个人,却是不可以有爱的,虽然他看清楚了自己的心,他爱云朵,可是,却无法拥有她了,他会忍不住独宠她,他爱她,可要是如此,他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那么,就让她放纵一回,成全白舞畅和云朵朵,也让他自私一回,为云朵求得幸福姻缘,以弥补他心中的遗憾。

  “尤其,不能在外面寻花问柳。”莫叙紧盯着白舞畅。

  白舞畅沉默,这些他都没有认真的想过,他想的最多的,也不过是追到云朵朵,和她成亲,两个人,不,是三个人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为什么?”白舞畅问道,他实在不明白。

  “因为,这是云朵朵希翼的生活。”莫叙悠悠道,是他无法给云朵朵的生活,在他选择皇权的那一天开始,就注定他无法守护住云朵朵的爱,因为,他所能给予云朵朵的,她都不会稀罕,两个人就像是天上的参商,即使互相爱慕,可是却永远无法相见。

  “如果我没说错,你喜欢云朵。”白舞畅打点起十二分精神,专注的看着莫叙,在那天,他冲进去救出云朵朵的时候,他就知道,莫叙喜欢云朵,这里是莫叙的国土,不是大周,他完全可以把云朵朵接进宫去,这一直是他担心的,所以,他才要赖在云朵朵的身边,说什么也不回瑞城。

  “很爱,正因为我爱她,所以,我绝不能娶她。”莫叙说出来之后,感觉好多了。

  白舞畅看着莫叙,心底升起怜悯,当皇上有什么好,竟然连心爱的女人都娶不了。

  他懂了,帝王专宠,朝堂必然动荡,而云朵朵的祸水也就坐实了,可是,爱,又怎么能跟别人分享呢,别人或许能做到,唯有云朵朵,能为玉碎不为瓦全,而莫叙也是一个至情至圣的人,他要是娶了云朵朵,就会克制不住心中的爱意,独宠云朵朵,那样的话,不是爱云朵朵,而是害她,后宫,原本就是吃人不吐骨的地方。

  云朵朵从来没有说过,可是,他们却都明白,云朵朵的心“死”了,让她重新打开心扉,接受一段新的感情,实在是难上加难,而一个众多妻妾的人,任他是谁,在她的眼里都与狗屎无异。

  白舞畅和莫叙谈过了之后,回去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让他想明白了,莫叙说的那些固然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莫叙并没有说,他不希望自己继承大统,只要他不继承王位,他们虽然身为两个国家,可是只要他不是皇上,两个人还可以保持友谊,他要是成了皇上,那就只能利益为先了,白舞畅淡笑,虽然莫叙算计了他,可是他并不生气,他原本就不想当皇上,母后的死,让他只想远离皇家,他曾经想过,做到那个位置上,可是,看到了莫叙,他的笑容好像一如既往,可是,那隐藏在笑容后面的寂寥,又有几个人了解。

  白舞畅有信心,他完全可以保护得了自己,保护得了他在意的人,既然如此,他又何必非要坐上那个冷冰冰、没有人味的位置?

  再回到京城,云朵朵万分感概,她忽然想起一句经典台词,“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我云朵朵又回来了。

  “朵朵,回家去看看吧。”秦子期眼含深情。

  因为颜绿屏要生孩了,叶无声没有跟过来,钱无垠也推托有事,到是只有白舞畅护送着她们娘两个,秦子期一路跑前跑后的,云朵朵对他疏离有礼,连带着会看眼色的兜兜也笑的虚假,不过,秦子期恍若未觉,朵朵,兜兜的不离口,倒是白舞畅忍不住把秦子期叫道跟前训示一顿,他大周的孝悌郡主的名讳岂是他一个侍郎该挂在嘴边的。

  秦子期典型的阳奉阴违,这边答应着白舞畅,那边却依旧如故,他看出来了,云朵朵这么多年来,还是孑然一身,虽然白舞畅贵为王爷,可是,云朵朵毕竟是他的妻子,兜兜毕竟是他的儿子,现在的他比以前更有魅力,他相信,只要自己用点心,云朵朵是会回到他的怀抱的,想想看,如今的他虽然是一品,可是却没有一个大家闺秀肯嫁与她,而把妾室抬为正妻,是只有寒门小户才能干的是,他觉得他现在的身份,应该学那些书香门第,所以,单姨娘虽然为他生了两个儿子,也曾多次暗示他,希望他能把自己扶正,秦子期都含糊了过去,不想这一次太后竟然会特地跟皇上提起,要他去寻回孝悌郡主,孝悌郡主不就是云朵朵么。

  太后还是希望他能和云朵朵重修旧好的。

  “哦,四年没有回来了,我们是应该回去了。”云朵朵侧头看了一眼青梅。

  “也不知道他们经营的怎么样?”青梅看了一眼大雄,原本以为她这一生再也不会嫁人了,没有想到,竟然会比云朵先嫁了。

  “是呀,大棒槌,小三子,小李子,小石头,听钱公子说他们都挺好的。”大雄憨笑,自从娶了青梅,他的性子变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今天不管明天的事,也知道存钱养家了。

  “那四个小妮子个顶个的强,听说每天堵在粮铺门前求亲的都踏破门槛了。”白舞畅有荣俱焉。

  “娘亲说的是天下粮仓么?”兜兜眼冒金星,早就听说过,那是“他”的产业,在他二岁的那一年,天下大旱,他的粮铺开仓放粮,天下人人称颂他是大善人,其实,两岁的兜兜懂什么呀,还不是云朵朵借着儿子的名行善事?不过,这也够云兜兜炫耀的了,他的小肚子挺的凸起来。

  秦子期就这样被红果果的忽视了。

  四年了,终于见到了东家,众人都有些激动。

  几大管事的把账本搬来,就要向云朵朵汇报这两年的收支。

  云朵朵讨饶的看着众人,笑道:“各位饶了我吧,我可是从千里之外赶回来的,让我休息几天好不好?有你们在,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众人对视了一眼,实在没有想到云朵朵会这么懈怠,他们从来也没有想过,云朵朵会走了这么久,回来也不着急看账本。

  “那好吧,休息几天再看。”众人笑道。

  哪里捞得到休息,这边才沐完浴更完衣,宫里的懿旨就到了,原来,秦子期竟然回宫复旨去了,太后一听云朵朵回来了,赶紧宣召。

  云朵朵只好按品大妆,做了轿子递了请安牌子。

  郑嬷嬷早就等在那里,见到了云朵朵的请安牌子,连忙迎了过来。

  “老奴参见孝悌郡主。”郑嬷嬷要行礼,云朵朵连忙扶住她,不让她行礼。

  “嬷嬷快别多礼,折杀云朵了。”云朵朵坚持不肯受礼,郑嬷嬷也就不坚持了。

  郑嬷嬷向后看了一眼,“小王爷没和你一起过来?”

  云朵朵一愣,深看了郑嬷嬷一眼,郑嬷嬷是宫里的老人,这么说自有他的道理。

  “一路上倒是同行,到了京城就各自散了,倒不知太后也宣了小王爷。”云朵朵谨慎地道。

  “郡主的孩子有五虚岁了吧,怎么没领来?老佛爷惦记着呢?”郑嬷嬷一边走,一边和云朵朵闲话家常。

  云朵朵不卑不亢地回答。

  前面就是慈宁宫了,郑嬷嬷深深地看了一眼云朵朵,什么也没说,

  郑嬷嬷直接领云朵朵进去,太后歪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郑嬷嬷上前去要喊醒太后,云朵朵拦住她,摇了摇头,接过一旁给太后打扇的宫女手中的扇子,跪在脚踏上,轻轻给太后打着扇。

  云朵朵倒非刻意讨好太后,而是发乎真心的,平日里夏天天热,她给兜兜打扇都是一打一个晚上。

  太后照四年前老了许多,头发都白了,云朵朵看着太后,只觉得鼻子发酸,睡着的太后,眼中的精明凌厉都见不到,看起来越发的慈祥许多。

  “云朵还没到么?”老人家的觉轻了,总是打一会的盹迷迷糊糊的又醒过来。

  “老佛爷,云朵在呢。”云朵朵轻声道。

  太后听了云朵朵的声音,撩起眼皮,懒懒地道:“是云朵呀,叫画儿打扇就好。”

  云朵淡笑,“老佛爷,你就叫女儿尽尽孝心。”

  太后听了,不置可否,继续闭目养神。

  云朵朵不知疲累的为太后打扇。

  太后睡睡醒醒,到了晚饭的时间,终于清醒了。

  “云朵,你什么时候到得?怎么也没人通知哀家。”太后看到云朵朵,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肯再让她累着。

  “刚到不久。”云朵朵乖巧地道。

  “好久没人来看哀家了,你今天一定陪哀家用过膳再走。”太后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云朵朵不由得看了一眼郑嬷嬷,郑嬷嬷转过头去,太后这两年有些糊涂了。

  “老佛爷不怕云朵吃的多,云朵一定陪老佛爷一起。”云朵朵笑道。

  太后听了,开心的笑了,那神情,就像一个孩子。

  “畅儿呢?”坐在主位上,太后张望着。

  云朵朵的目光转向郑嬷嬷,郑嬷嬷微不可察地摇了一下头,走上前去,“老佛爷,小王爷派人过来说了,让老佛爷先吃。”

  “又不来?”太后眼中闪过失望。

  郑嬷嬷笑着给太后夹了她最爱吃的菜,“太后,你要不吃饭会瘦的,到时候小王爷来了,该不会认出太后老佛爷了。”

  云朵朵忽然觉得满桌子的美味佳肴都是那么的难以下咽。

  好容易吃完了饭,云朵朵把自己从南方带来的礼物一一拿出来,太后欣喜地看着,直到郑嬷嬷说时间不早了,云朵朵才告辞出宫。

  “郑嬷嬷,太后她……”云朵朵不知道该怎样措辞。

  郑嬷嬷左右看了一下没人,把云朵朵拉到僻静处,“太后她老人家糊涂了。”

  云朵朵捂住自己的嘴。

  “不瞒孝悌郡主,这么多年来,小王爷远在瑞城,不说娶妻生子,偏偏参禅问道,一直是太后的一块心病,太后他老人家一直后悔,常跟奴才说,早知道如此,她当年宁愿遂了小王爷的心愿,让小王爷和你……”

  云朵朵打断郑嬷嬷,“郑嬷嬷,太医给太后看过了么?”

  她和白舞畅一直很纯洁的好不好,虽然有时候,两个人都会觉得空虚寂寞,可是,立场不同,最后一步一直没有跨越,估计是没戏,既然如此,又何必弄得好像挺暧昧的。

  “太后这是老年病,不过太医说了,要是太后郁结的心情能好一些的话,病情会减轻的。”郑嬷嬷从袖子中抽出一纸信笺,递给云朵朵。

  云朵朵打开来,狐疑的看向郑嬷嬷,这不是她当年立下的军令状么。

  “孝悌郡主,这是太后清醒的时候交给奴才的,太后老佛爷说,云朵是个好孩子,不该被我误了终身。”

  郑嬷嬷说完,静静地看着云朵朵。

  云朵朵听了不由得苦笑,“太后她老人家对云朵真好,可惜,我让她失望了。”

  郑嬷嬷眼光一闪,“郡主这话从何说起。”

  云朵朵漫不经心道:“自打我起了下堂的心思,就没想过再嫁人。”

  郑嬷嬷听了,脸色一变,“这怎么行?女人总要嫁人的。”

  云朵朵摇摇头不答,其实,郑嬷嬷还不是自梳了头,在宫中侍候了太后一辈子。

  把云朵朵送出宫,郑嬷嬷的脚步沉重,她低着头,太后都已经松口了,云朵朵还坚持什么呢?

  “郑嬷嬷。”

  一声平淡的声音响起,郑嬷嬷脸色一变,伸手就要把云朵朵还给她的信笺塞进嘴里,可惜迟了,白舞畅点中她的穴位,伸手拿过她手中的信笺,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

  “难怪云朵朵说什么也不嫁人。”白舞畅苦涩地道,原来,太后竟然让云朵朵以兜兜发誓,云朵朵那么爱兜兜,自然会遵守承诺。

  “小王爷,你误会了,太后老佛爷这次召孝悌郡主回来,就是要成全王爷和郡主。”郑嬷嬷焦急的道。

  白舞畅单手一搓,手中的信笺变成飞舞的尘屑,白舞畅落寞的转回身子。

  “小王爷,既然来了,就去看看太后吧。”郑嬷嬷殷切地道。

  “郑嬷嬷,我知道了信笺这事,不要告诉太后,你就当我什么都不知道。”白舞畅伸手解开郑嬷嬷的穴道。

  “小王爷……”郑嬷嬷为难地看着白舞畅,她敢说她这辈子做过许多坏事,可是却从没对太后撒过谎。

  “让嬷嬷为难了,可是,我不想太后难过,毕竟,她那么做,也是为了我好,我都明白。”白舞畅拍了拍郑嬷嬷的肩膀。

  “至于我不去见太后,是怕我刚刚知道这件事,情绪不稳,会让太后看出来,我虽然知道太后是一片好心,可是,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白舞畅苦涩地笑了一下,假如,没有了这个类似于军令状的信笺,云朵也许就会答应嫁给他了吧,这个傻云朵。

  “不管怎样,人生的路还很长,小王爷和郡主毕竟没有错过不是么?”郑嬷嬷喃喃道。

  “是呀。”白舞畅微微点了一下头,黯然离开,有时候,明白是一回事,谁能做到豁达呢。

  郑嬷嬷回到慈宁宫,太后的眼神锐利如刀,哪里还有一丝刚刚的慈爱,“郑嬷嬷,云朵朵答应了么?”

  郑嬷嬷踌躇了一下,“太后,郡主她……恐怕是要孑然一身了。”

  “什么?”太后原本歪在榻上,听了郑嬷嬷的话,不由得坐直了身子,直视着郑嬷嬷。

  “太后,郡主她……从没有想过嫁人,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把云兜兜抚养成人。”

  这番话,云朵朵一开始就那么说,可是,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肯相信她。

  “这怎么能行,畅儿非她不娶,哀家听说,现在他自称什么居士,在这么下去,他岂不真的入了魔,要去当和尚。”

  太后虽然也信佛,可是,却绝不能允许自己的孙去当高僧。

  郑嬷嬷不语,她原本觉得,有很多事,是皇权决定的,比如这姻缘,还不是皇家一句话?今日,她才觉得,这姻缘是强求不来的。

  “大不了哀家请皇儿赐婚。”太后咬牙,总之,只要畅儿不当和尚,怎么样都好。

  “老佛爷,奴婢以为,儿孙自有儿孙福,太后还是静观其变吧。”这云朵朵有主意呢,不是那种能拿捏的主。

  “兜兜,对,明天你亲自去接了兜兜来慈宁宫。”太后眼神一闪,小孩子很好哄得。

  太后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可是,直到把兜兜接进宫,太后才发现,这兜兜可比云朵朵难缠多了,你别看他虚岁才5岁,可是小嘴这个甜,慈宁宫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不喜欢他的。

  太后试探着问云兜兜,让白舞畅和她娘亲成亲好不好。

  云兜兜原本在吃着东西,听太后这么一说,长叹一口气,把手里的糕点放下,太后的心一紧,他不乐意?

  没想到接下来云兜兜说的话让众人大跌眼镜,“五爹实在太逊了,连我娘亲这么笨的女人都搞不定。”

  众人华丽丽的晕倒,云兜兜这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实在是太强悍了。

  太后她老人家这回是真病了。

  云朵朵每天晨昏定省,衣不解带的侍候着太后,期间遇到了宁音几次,宁音现在一脸的平和,比当年越发的美丽,云朵朵有几次想要开口问她,为什么拼死也不嫁给莫叙呢,云朵朵知道,宁音心里是有莫叙的,不过,她没有问,因为,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都不一样,每个人的爱情观也不一样。

  这一日,一大早,天下粮仓就被唢呐声给吵醒。

  “有没有公德心呀,一大早的。”云朵朵用枕头捂住脑袋。

  “云朵,云朵。”美人丽人妙人可人齐齐冲进云朵朵的房间里,七手八脚的给她拽起来,也不管云朵朵的眼睛没有睁开,给她梳头的梳头,净面的净面。

  “这是做什么?”云朵朵撩了一下眼皮。

  “看新娘子去。”丽人抿嘴笑。

  “新娘子?今谁娶亲?怎么没有人说呀。”云朵朵一听,打起精神。

  “快走,快走。”没有人回答云朵朵,云朵朵被拉扯着走到了前面。

  “这轿子都停了半天了,怎么还没有人踢轿门呀。”

  “是呀是呀,真是古怪。”周围的街坊邻居窃窃私语。

  “这是谁的新娘子?”云朵朵回过头去问众人。

  不知谁在云朵朵的身后推了一把,云朵朵直跌入轿中,一个有力的臂膀环住她。

  “新郎踢轿门,把自己都踢进轿子中去了。”丽人脆声道。

  周围传来善意的笑声。

  云朵朵眨眨眼,再眨眨眼,确定这轿中的新娘子确实不是女人,那声音尤其耳熟,她迟疑的伸出手去,揭开新娘的红盖头,白舞畅眉目含情,一脸笑容一脸甜蜜的看着她。

  “小畅子,你开什么玩笑?”知道他好抽风,可是也不能这么抽吧。

  “你踢了轿门,掀开了我的盖头,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人了。”白舞畅风神如玉的脸庞散发着玉瓷般的光芒。

  “胡闹,你堂堂一个王爷,怎么能胡闹,快,趁着没人发现你的模样,赶紧回去。”云朵朵挣扎着就要站起。

  “谁说没人看见。”白舞畅幽幽道,不待云朵朵反应过来,一把扯掉轿帘,相依相偎的两个人暴露在众人面前,众人大哗,不是说是新娘子么,抬来的也是花轿,怎么变成一个男人在里面?

  “小畅子,你……”任云朵朵皮糙肉厚,也被弄了个大红脸。

  白舞畅神色自若地从一旁拿起一个牌位,“云朵,从现在开始,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白舞畅含情脉脉的看着云朵朵,把牌位递给云朵朵,“云朵,我是生是死由你决定。”

  云朵朵低头望着手里的牌位“云朵朵之夫云白氏之灵位”。

  “云朵,既然你不肯嫁我,那么,只好我嫁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