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不知因何缘由，竟觉得皇后娘娘面熟得很，可在下不曾记得与皇后娘娘见过，

  遂才有此一问，想看看是不是我二人见过，只是在下忘了。”

  帝惊鸿指腹摩挲着茶杯，做拧眉思索状开口，宴会时见秦妖第一眼，他就觉熟悉，

  再见这种感知就愈浓，仿佛二人很早之前就熟识一般，想想也是荒谬，但这种熟悉，却是真实存在的。

  这话若是遮遮掩掩，反倒是会让人觉得两人间有什么，反倒是帝惊鸿这般不避讳开口，显得坦坦荡荡，

  但，

  终归是不好的，若是落入有心人耳里，就怕传出什么不好的谣言。

  “惊鸿兄说笑了，在下小妹入宫之前，待字闺中，自小性子又是腼腆，甚少出府，怎可能与惊鸿兄见过，惊鸿兄应是认错了人。”

  秦泽神色一敛，看向帝惊鸿，温润脸上蕴上淡笑开了口。

  “是在下冒犯了。”

  帝惊鸿也深知自己这话不妥，但架不住心里那莫名的熟识感，方才直言。

  那日宴会司徒清妍虽然没有参加，但往日宴会还是有的，当然也认识帝惊鸿是大燕太子，

  若换作是别的嫔妃，听了刚刚帝惊鸿那话，或许会借此大做文章，以此来污蔑秦妖，

  但司徒清妍性子直来直去，不会也不屑做这些，这会儿更是白了帝惊鸿一眼，还从前可曾见过，

  还觉得面熟，不就是看秦妖相貌美嘛，这种老掉牙的搭讪，她十三岁就不用了。

  帝惊鸿：“……”

  他、似乎不曾得罪吧？

  这话题被秦泽一句话带过，几人有默契地，再也没有谁提起，谈笑风生起来。

  临近亥时，才分道扬镳，目送司徒清妍上了司徒府的马车，

  秦妖才收回眼，留在外面等着帝惊鸿的几个贴身侍卫，这会儿也朝这边走过来，

  “二位，就此别过。”

  灯火下，帝惊鸿晃眼的红袍分外招摇，不俗的相貌，魅惑的桃花眼再加上通身的贵胄之气，更是惹来周围来往姑娘们的频频侧目。

  “就此别过。”秦泽有礼淡笑回了。

  秦妖亦轻笑着点了点头，却是没有开口，只是看着帝惊鸿与帝临天一模一样的容貌，有点怅然，

  帝惊鸿的马车离开，秦妖也和秦泽带着绿柳，踏上秦家的马车打道回府。

  而在他们离开后，二楼雅间的南宫楚辞才摇着扇子收回眼，俊脸上是意味不明的笑意，

  “无论是大燕还是大朝，皆不是现在的大魏能撼动的，不可轻举妄动，还望七皇子切记。”

  蔺辞的声音响起，潺若流水听不出情绪。

  南宫楚辞侧身倚靠在窗边，看着繁闹的十里长街唇几不可见勾了勾，他当然不会轻举妄动，

  他要做的，是得利的渔翁。

  马车行驶进寂静的长巷，四处无人，只有马车轱辘转动的响动，贴身侍卫首领的向着马车里的人来开口，

  “太子，我们就这么走了，那大燕七皇子那边的人……”

  他们的眼线无意中探查到，前段时间大朝春蒐，在围猎场出现一波刺客，

  而那波刺客所用的兵器，却是他们大燕所属，但那些人，却不是他们大燕的人，

  很显然，这是有人在蓄意暗中挑拨他们大燕和大朝的关系，而最有可能的，就是大魏所为。

  “撤回吧。”

  马车帘布掀开，夜色下，帝惊鸿的俊脸笼上半边翦影，声音玩味几分漫不经心。

  侍卫首领不明白，不禁不放心开口，“可大朝皇帝那边，若相信了那些人是我们所为……”

  “信了又如何，我大燕本就要与大朝开战，再者，你觉得轩辕赢会是傻子么，你太小看他了。”

  帝惊鸿抬手制止了侍卫首领接下去的话，唇边勾起笑意，眸光落在皇宫的方向，

  神情晦暗莫名，魅惑的桃花眼里，隐隐有星星点点的火光跳跃，敌人越强大，才越有趣，不是么？

  …

  彼时，皇宫。

  诺大的一处宫殿，宫灯烛火燃着，德善带着几个端着衣物的小太监，

  安静候着，等着帝王的召唤，好伺候更衣，殿内，殿中央巨大的温泉池，池水雾气袅袅，

  轩辕赢宽肩半倚靠在玉石壁上，刀刻斧凿的俊脸上，可见淡淡的疲色，狭长的丹凤眼微阖着，

  身后方三步距离的位置，身着黑衣的暗卫低着头，事无巨细禀告着今夜在茶楼发生的一切，

  话毕，暗卫未离开，而是恭敬低着头立在原地，等着帝王的命令，

  轩辕赢缓缓睁开眼帘，俊美脸上，凤眸划过凌厉的幽色，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抬，

  暗卫恭敬低头行礼，如同鬼魅的身形转瞬在殿内消失。

  大魏，倒是好大的胃口。

  轩辕赢凤眸里有过讥讽，菲薄的唇轻启，德善就带着端着衣物的小太监，轻声推门进了殿内，

  “皇上，可是要回卧龙殿。”

  伺候着帝王更衣后，德善这才抬头看向面色冷寒的帝王，小心翼翼开口询问，

  轩辕赢蹙了蹙眉，想到什么，冷寒的面色稍缓，迈步向门口走出，开口声音几分温度，

  “凤鸾宫。”

  德善足足愣了好一会儿，甚至忘记了反应，还是身后的小太监开口小声提醒，

  德善才算是回过神来，连忙匆匆跟上帝王的脚步，心中却是千万般不解，

  皇上要去皇后娘娘的凤鸾宫？

  莫不是皇上忙着忙着，忘了皇后娘娘今个儿早，是出了宫回了秦家的不成？

  然，

  当德善眼睁睁，看着轩辕赢在凤鸾宫歇下，已经布上岁月风霜沟壑的老脸，一度一言难尽，

  皇后娘娘在时，皇上留宿在凤鸾宫也就罢了，皇后娘娘回秦家，皇上还留宿在凤鸾宫，

  这让那些个嫔妃娘娘们知道了，指不定就能闹心坏。

  然，德善思绪间的功夫，原来熄灭的烛火，又亮起来了，轩辕赢装束整齐自寝宫走了出来，

  德善莫名，皇上这是，改变主意儿了，要改道去其他娘娘那里，还是要回卧龙殿？

  “孤出宫一趟。”

  轩辕赢冷沉的声音落下，不去看德善是什么反应，高大伟岸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浓稠的夜幕下，

  几十道模糊不清的暗影，紧随跟在帝王身后而去，行如鬼魅。

  留在原地，晚风中凌乱的德善：“…………”

  皇上，您、您就这么抛下老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