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顾晓问道，像是怕云逸误解，她又补充了一句，“我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们是怎么发现自己转世了的？你们前世又经历了什么？”

  这一次是叶尧回答的她。

  “我转世的过程和穿越的时候差不多，上一世的我死去，醒来的时候，我就变成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婴儿，身在桃花谷，和阿逸一起被老谷主抚养长大。”她道，“我也是后来发现阿逸不同寻常，相互试探了许久才敢肯定他就是上一世的长风。”

  “你们那一世也有叶尧和云逸吗？”顾晓问道，“他们也是同样的身份？”她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循环的迷局，前一世的自己站在自己面前，讲着她的前一世告诉她关于转世的故事。

  “没错。”叶尧回答，“她也告诉了我关于她前世遇到的一切，不过我没有完全相信她。所以在发现自己转世以后，我并没有直接和云逸相认，而是一直在相互试探。”

  叶尧很难告诉顾晓她前世经历这一切时是怎样一种感觉，但她也觉得她并不需要明说，因为她相信此时的顾晓与前世的她一般无二。

  “这就是一个死循环。”她向顾晓解释道，“没有人能说明白这个循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在我们知道它的存在的时候，它已经如此运转了数不清的轮回了。”

  前一世的顾晓和沈长风在死后依旧保留着记忆转生为叶尧和云逸，在新的一生里遇见新一世的顾晓和沈长风，然后告诉他们这一切，让他们做好准备成为下一世的叶尧和云逸……

  “可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顾晓是个唯心主义者，她相信世间每样事物的存在都有其合理性和价值，但她找不到这样轮回转世的意义是什么，“就算你们上一世没在一起，这一世好好厮守便是了，又为什么要来找到我们，告诉我们这一切？”顾晓不能理解叶尧和云逸特意来告诉她转世的存在是为了什么，因为她觉得既然转世这事注定会发生，那么到了她重生的那一刻，她也自然会知晓。如此说来，叶尧和云逸大费周章的过来劝说她相信此事这个行为是完全没有价值的。除非——

  “你们想改变什么？”顾晓感觉自己好像抓到了问题的关键。对于云逸和叶尧来说，转世这个事情给他们带来的改变，除却身份变化以外，唯一的影响就是让他们在某种意义上知道了未来。“你们告诉我这件事，实际上是想通过改变我的某些选择，以达到改变未来的目的，对不对？”

  现在顾晓与前世顾晓转生而成的叶尧共处一室，说明她们两个各自作为顾晓的时候，所处的并不是同一个世界。也就是说，即使叶尧通过未来的信息影响了顾晓的某些选择，也不会造成逻辑因果上的悖论。

  “是，”叶尧点点头，顿了顿，道，“但又不是。”她的回答似是而非，但她又接着给出了解释，“在你人生的过去十五年里，我们已经做出许多改变未来的尝试了，但是我们失败了，而这，就是你现在躺在这里的原因。”

  “我们不是想改变什么，我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改变点什么。”

  大概是两人原本就是一人，心绪相通的原因，顾晓隐隐听懂了叶尧话中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在这一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而你们现在之所以要告诉我这件事，是希望我在转世成为叶尧之后在下一世去改变未来？”她似懂非懂，“可现在剧情明年才真正开始，你们如果想改变未来的话，之后不才是真正的好机会吗？”她问出心里的疑惑，“还是说，你们受到了什么限制，不能随意插手剧情？”

  顾晓依照以前在小说里见过的设定开始猜想。这个世界上，除却她一个知道剧情的穿越者以外，还有两个某种意义上算是重生的家伙，他们三个人加起来，所见所闻可以覆盖掉很长一段时间的未来。而为了平衡这样的金手指，防止他们随意扰乱原本的秩序，世界一般会定下一些相应的能够限制他们能力的规则。而顾晓能想到的最有可能的规则，便是“不能插手剧情”。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他们要急着在之前情势还不明朗时就做出改变，并且在剧情开始之前就将一切交代给她，因为当剧情开始后，他们很有可能会碍于“不能插手剧情”的规则，无法像现在一样与她随意地交流沟通。

  “你猜对了一半。”云逸道，“我们的确受到某种规则的限制，不过这个限制和你想的不大一样。”

  “那你们受到的限制是什么？”顾晓问。

  “我们受到的限制和你一样，”叶尧答，“我们无法改变关键性的剧情。”看着顾晓略有所悟的神情，她进一步补充，把话说得更加清楚，“你应该已经发现我们的剧情是在一本小说里了，对吧？”看见顾晓点点头，她接着道，“在小说的全篇里，总会有那么几个冲突构成了小说的主干，而这些冲突以及其引发的剧情连接起来，就决定出了主人公的命运。”

  “举个例子，”她说道，“你幼时和沈长风被绑架。祁王府的没落、突厥的来访以及落兰公主和你之间发生的冲突，这就是这部小说里的一部分关键性剧情，这些剧情不可缺少，它们在某种程度上构成了你的命运主干。因而在这个世界的规则里，我们无法消除这些剧情，即使我们想办法在它们发生之前清除了原本会引发它们的因素，这个世界也会随之做出微调，以其他方式来使这部分剧情发生。”

  “就像突厥使臣以和谈的名义入京，而魏巡构陷祁王府里通外国的时候，我的爹娘虽然在陛下的保护里免于死罪，却依旧死在了扬州水患的灾祸之中……”

  顾晓接上叶尧的话，她大概有些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