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烟咬咬牙，带着君歌去了后花园，忙了好半天，找来几条蚯蚓。

  “这个管用吗？”君歌看着小瓶子里蠕动的蚯蚓，疑惑问道。

  “小时候听村头的老奶奶说的，”

  回到屋子，君歌按含烟的吩咐将蚯蚓捣烂加入一些碾碎的冰糖，蚯蚓和冰糖化的水涂在穆然的伤处。

  穆然觉得一阵清凉舒爽，很快便进入睡梦。

  折腾一晚上的君歌看着穆然安睡，她也下去休息了，含烟灭了其他的灯，只留了一盏，便抱着薄被在外间的软塌上躺下。

  门开了，一个身影站在门口！

  换成其他人，早就喊起来了，可是含烟稳重。她起身出门，领着黑影往西边小厨房的方向走了几步，“五公子这么晚过来？”

  “怎么样了？”温玄现在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

  含烟低头，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好一会，“有人在药物中放了东西，小姐抹了以后奇痒无比，肩膀上的肉都被她自己挠下一大块，还好及时发现，要不得受多大的罪？”

  温玄听的心头颤动，他咬紧牙根，掉头就走。

  “诶，五……”

  温玄一路怒气冲冲，直奔玉明溪的卧房，阿荣看他气势不对，便知道他要做什么，“公子不妥！”

  他抱住温玄，无声将他带回自己的卧房，逐风也跟了进来。

  “公子不该为七小姐的事情质问玉姑娘！”逐风觉得阿荣做的对。都已经忍耐这么久了，不能因为这件事前功尽弃。

  温玄咬牙切齿坐在床沿上抠着床木，“我迟早要将她扔去喂狗！”

  “谁都知道玉姑娘故意的，这或许是她对公子的试探。”

  阿荣现在觉得温玄真是变了，从前很能隐忍，现在动不动就暴躁。

  “今天她的那只手我且留着，”温玄压下心头的火，对逐风道：“你去查查给我妹妹看伤的那个大夫有没有问题，”他的眸色由愤怒变成凌厉，“有问题的话，废了他一双手！”

  逐风领命出门，温玄喊停他，“等等，我不想再看见他了。”

  他起身要出门，阿荣跟在身后。

  “给我死死盯住隔壁，她有些本事。”温玄看向黑暗，“我的眼皮底下就这么好混？”

  “公子还要出去？”阿荣担忧。

  “去去就来。”温玄身体一提，消失在黑夜里。

  这时抒芳斋四周沉浸在黑暗里，唯有穆然的卧房有微弱的光亮。

  他悄声停在窗外，见含烟正靠在外屋的软塌上守着穆然，他拾起一块小石子弹出，含烟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便睡了过去。

  温玄闪进屋内，来到穆然的床边。

  纱账内，少女的脸微微侧向床的内侧。

  薄薄的锦被齐胸盖着，露出肩头的白纱，他掀开纱帐，轻轻摸了包扎好的伤口。

  因为不舒服本就睡眠很浅的穆然眉头皱了皱，睁开眼，如一只被群狼追咬的兔子惊恐地看着温玄。

  这眼神温玄梦里见过。

  她握住温玄的手，语气有些急，却很含糊，像是说梦话，“南宸哥哥快走。”

  温玄反手握住她的，“去哪？”

  “不管去哪，就是不能回京城，苏谦要杀你！”

  温玄惨淡一笑，“他杀不了我，我不会离开，以后你在哪，我就在哪。”他想起自己曾经做的那个梦，当看见穆然摔在自己的脚边，他甚至一瞬间失去活下去的勇气。他才知道自己那样离不开她，从小粉团子的时候开始。

  那时候他不受宠，上学经常被欺负，记得有一次几个同族的小孩将他围住，是穆然指着那群人：他是我哥哥，你们谁敢欺负他，我就把你们的书全撕了，让我大哥二哥三哥……把你们的腿打断！

  小粉团子两腮鼓鼓的，说一句话嘟一下嘴，很可爱！

  其实穆然小时候是很怕温玄的，那时候温玄脾气很倔，又长时间被人欺负，对谁都有防范和敌视心理。有时候穆然会很快跑到他面前给他一个糖，然后胆怯地跑开。他经常看着手里的糖又看着小粉团子甩着小短腿快速地跑开。

  可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温玄便有意无意关注她，这些发自内心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虽然后来她不再喊他哥哥，也喜欢听人怂恿欺负他，可从来没有瞧不起，贬低他。那种欺负对于温玄来说就是小孩子玩儿，很多时候他冥冥中喜欢她的欺负，这样他就能少一些寂寞时光。

  现在小粉团子长大了！

  “南宸哥哥快走，”穆然重复着，显的手足无措，可能是碰到伤口，她“嘶”的一声，脑袋瞬间清醒。

  温玄半跪下来，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轻舟，是不是我杀了苏谦，你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他的语气让穆然瞬间忘记一切不愉快，像是与温玄隔世相逢。

  她朝帘外的含烟看了一眼。

  “没事，她睡着了。”温玄道。

  “扶我坐起来，”

  温玄很轻柔地抱起她，好像他们很久很久之前就相亲相爱，没有嫌隙。

  他没有将穆然放在床上，而是很小心地将她揽在怀里，“再忍一忍，我已经让丰凯配药了，明天早上药就能送来！”

  穆然听了这话，心里委屈，为什么他想对她温柔就温柔，穆然毫无抗拒力，他想粗鲁就粗鲁，穆然也能原谅，“南宸哥哥为何对我总是忽冷忽热？”

  温玄眨着眼睛，他的眼睛好看极了，像苍穹里镶嵌着繁星，闪亮却不耀眼，“你跟别的男人亲近我就不高兴。”

  可是她明明没和谁亲近！

  “是吃醋了吗？”穆然想问问清楚。想知道温玄对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思。

  温玄想了想，肯定道：“是，我吃醋了。你有许多哥哥，可我只有一个妹妹！”

  有点不公平。

  穆然犹豫的眼神满带笑意，“那你日日和玉明溪在一起，我就不应该生气吗？”

  “该，可是你没生气，我更不高兴。”

  “我心里是生气的，”穆然壮着胆子道，“我讨厌她。”

  “我也是！”

  “......”穆然没想到他这么回答。

  她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的担忧，“我总觉得她背景不简单。不是练过的，根本没本事掀翻那盅汤！”

  “除了苏黎不就是苏谦？栖凤山庄回来那日客栈里遇到的那个女贼就是她！”

  “南宸哥哥原来什么都知道啊！”

  “我迟早要让她好看！”温玄捋了捋穆然的鬓边的发丝，动作十分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