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喊我妹妹，你不过是你娘为了进穆府跟别人生的野种。”穆然的话说的很平淡，无悲无喜。

  华服女子听到这句话，气急捂着肚子，“那有怎样？现在他们结伴去黄泉了，穆然，这些都亏你，要不我们哪来的机会这样轻而易举灭了穆家？”

  苏谦一看穆菲无血色的脸，淡漠道：“你怀有身孕，不应该来这地方。”

  “皇上.....”穆菲含泪，“饶了妹妹吧？”

  “饶了她？哼！”苏谦上前狠狠打了穆然一巴掌，“贱人！”

  穆然的脸只是微微侧向一边，或许是吃巴掌吃习惯了，这样的力道她已经适应。

  “嘴硬是吧，好，”他探出头，对温玄道：“温玄，用你的眼睛换她的，否则她的眼珠朕立马派人送到你面前。”

  “你.....”温玄的脑海闪过穆然的美眸，不能，她怎么能失去眼睛？

  穆然终于打破平静的面色，吼道：“要杀便杀。”

  苏谦按住穆然的肩膀，继续对温玄道：“一，二.....”

  第三声刚出，温玄手一动，整张脸瞬间血呼啦扎。他的身体往后一倾，沉沉地靠在墙壁上。

  他看不见了，再也看不见穆然了。

  六年，时光若是能够重来，他一定为了她而战天下，而不是为了她而屈服于她身后的那个男人。

  这一生终究遗憾了。

  就在苏谦因血淋淋的一幕分神时，穆然挣脱他，速度极快撞向穆菲。

  苏谦回神急忙上去抱着穆菲，见她身下流血，便大喊太医。

  太医？太医还在医馆，此刻怕是飞也还要一会。穆然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她将额前的碎发捋向一边。骄傲地看着两人。

  左右的侍卫被这一幕惊呆，一时慌了神，不知所措。

  “给我将那个女人带下去。”苏谦回瞪着穆然，眼里喷射出来的火，明明确确地告诉大家，回去折磨人的方法他已经想好了。

  未等侍卫动作，穆然已经爬上了垛口，站在寒风中摇摇晃晃。风再大一点，她就要被刮走了。

  此时，苏谦顾不上身下已经流血的穆菲，站起来吼道：“你要做什么？你下来。”

  “苏谦你以为你还有什么可以威胁我的？”

  “就为了他？”苏谦咬牙指着温玄，眼里满是愤怒。

  “难不成为了你？”穆然刚捋的头发，现在被风一吹又乱了，“告诉你，虽然我身上的蛊是这个贱女人给我种的，可你不知道吧，实际上是我故意用计策让她种的。我看见你就觉得恶心，情愿中蛊，也不愿意与你有半点关系。”

  情蛊出自西域，中蛊女子不能与男子亲近，否则男子会中毒身亡，这也是苏谦一直不能与穆然亲近的原因，不过他已经命人研究解药。

  “朕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不堪？”

  “是，如粪坑里的红头苍蝇一样让人作呕。”

  穆然看了一眼温玄，脑海里又将所有的亲人过了一遍，那些爱她的，她爱的，终究湮灭在那场皇权争斗中，然而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她。

  苏谦一次又一次用穆然威胁穆家，导致他们一次又一次掉入苏谦的陷阱。

  若是可以，穆然从来都不希望自己是穆府的宝贝，希望大家都不爱她，这样没人可以利用她做任何事。然而，祖母疼爱她，伯伯宠爱她，有本事的哥哥们也护她，所以这个弱点被苏谦死死掐住。

  她觉得现在应该要去十八层地狱报道，好好忏悔！

  苏谦上前，可穆然的动作让他慌了神，他又退回到原地：“你下来，朕饶他不死。”

  不死？便是生不如死！

  活着，因为她以为这世上还有让她必须活下去的人，而今这个人正满身是血，浑身是伤在生死边缘挣扎。

  “温玄，你快让她下来。”苏谦焦急趴在另一个垛口求助于城下的男人。

  温玄果然凭最后的一点毅力，站了起来，“轻舟。”

  轻舟是穆然小字，这是温玄第一次喊！

  痛随着血液蔓延全身，穆然满眼哀伤，仿佛一瞬间将天下所有的苦痛都揉碎其中。那双眸子曾被誉为全京城最美，此刻却如此灰暗，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对苏谦，她也不想诅咒，不是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不报下辈子就不会相遇，不会纠缠。但若有下辈子，她必定要活刮了他。

  温玄？她不敢看他，太惨烈！

  她想问他到底有没有喜欢过自己？还是因为她只是他的‘妹妹’？

  终究问不出口，还有什么脸面，让他表达什么？待到来生吧，若是来生能再相遇，穆然一定会先将他抱住。

  眼泪簌簌而下，即便在昏暗的地牢里，受尽折磨，她也没有流过泪，可是现在，她怎么也止不住。

  “南宸哥哥！”她压住喉咙的酸楚，将所有的不甘和悔恨眶在眼里。

  就在她紧紧盯着温玄，飘下城楼的那一刻，他用长枪的枪头插进自己的喉咙.......

  穆然飞在天空，看着城楼下摔成渣的自己并没有心痛，唯独看见温玄时，痛的无法呼吸......

  窗外飘起小雨。含烟刚刚好像听到穆然有动静，遂过来查看。

  正当她想将窗户关上时，穆然突然坐起来大喊：南宸哥哥。随后又倒下去。

  含烟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小姐醒醒，醒醒，你做梦了。”

  之前也有过这样的经历，每每喊过后，穆然就会醒来，可是今日她怎么喊，穆然都醒不来。

  君歌也披了衣服跑过来，看见穆然这样，她哇的大哭起来！

  隔壁很快传来开门的声音，梨心先过来，跟后面穆老夫人和沈氏带着两姐妹也赶了过来。

  曲氏稍后才到，她一路嘀嘀咕咕的，大半夜的还要不要人睡觉？

  穆菲扶着她的手臂，安慰她稍安勿躁，话里话外都暗示穆然极有可能醒不来。

  “醒不来最好，当初弄死那个贱人的时候就应该连她一起弄死！”

  穆菲嘴角一抹冷色，“死了倒是不好玩，就这样昏睡才有意思！”

  大家唤个不停，可穆然就是不醒，嘴里念念叨叨的，像是在骂人，又像是在哭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