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作者:薄云水      更新:2022-05-25 13:23      字数:2378
  不安全……

  对雪昼来说,西川整个地界里,可能再也没有比皇宫更不安全的地方了。

  云谏听见皇上拒绝,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拦住雪昼救花时,他就能多留雪昼一段时间。

  “要是没有别的事情就去休息吧,离寿康宫远些,太后对于菩提手串的事情还耿耿于怀。”

  皇帝离开,留下失魂落魄的雪昼。

  “看样是不能放我们走了。”云谏面露遗憾,心里笑开了花。他拉着雪昼往皇帝安排的寝宫走,步伐都轻松了不少。

  计划赶不上变化,今夜注定玉深秋要一个人孤军奋战。

  雪昼既没有打开盒子也没有帮忙救人,自己还被困,不但不行事反倒还添了乱。

  云谏知道她苦闷,可他更想知道的是皇帝为什么对她如此偏爱。

  当今圣上的情都给了柳妃一个人,骨子里薄凉的厉害,难道只是因为雪昼与柳妃长得有那么些相似?

  若是那样,他马上就要想办法将雪昼藏好。

  若是不是这个原因,雪昼到底是谁?

  他拉着人走到安排好的寝宫,支开跟着的人,心里下了一个冒险的决定。

  “雪昼,你想不想知道,皇上今天为何如此帮你?”不管是面对太子的质疑还是面对太后的为难,皇帝都站在了雪昼这边,这可不是国师夫人或者是一个异国公主该享有的待遇。

  “不想。”雪昼冷漠,脸阴沉沉,话都不愿意多说。她的心思都用在观察侍卫和暗哨上,走了一路发现若是没有通行令,想无声息的从宫里出去,完全不可能。

  她已经放弃了偷跑的可能,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活着等天亮,然后出宫。

  云谏感觉雪昼破罐子破摔,认真劝说,具体说什么雪昼也听不进去,大体就是,来都来了,正好带你去见柳妃的一个故人。“你不是一直很同情柳妃吗?”

  “她长得好看我才同情她。”雪昼半虚半实的回答。要是柳清如长得和现在的慕锦华似的,她也同情不来。

  云谏被噎的忘了词。拖着人就走,“去看看,当初的柳清如就是被她害的。”

  雪昼总算兴起些兴趣。

  后宫很大,几乎和前朝一样大,毕竟住的都是皇帝的女人,云谏一张来国师的脸再好用也要避讳些,两人走的都是弯弯绕绕的小路。

  越走越荒凉,开始还能遇见宫女和偷懒的太监,后来不仅没了人一路上还都是乌鸦的叫声。

  “和流云宗后山的乱坟岗差不多,宫里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这里是冷宫。”

  星星点点的掉了色的红灯笼忽闪着,像是鬼火,在仅存的落日余光中奄奄一息。

  风都要比外边的冷些。

  男人声东击西引走在冷宫前打哈欠的侍卫,摸进大门,站在一间宫殿前。

  门上挂着的旧灯笼坏了个洞,敲打在墙上发出破碎的闷响,门把手已经上了青锈,撞在木门上发出湿润黏腻的声音。

  “啊……”

  苍老的女人声伴随着咚咚的木棍拄在地砖上的声音。

  门开了个缝,露出一只浑浊的眼和半张苍老的不像话的脸。“啊……”她发出含混的声音,开口能见到嘴里缺了半条舌头。

  “淑妃。”云谏叫。

  开门的嬷嬷眼神冰冷,就要关门,被云谏用手生生把住。

  “淑妃,你等等。”云谏将雪昼往灯下拉了拉。

  只见老太婆目露惊恐,啊啊啊的大叫,然后是慌张破碎的脚步声。

  “啊……啊……”凄惨的叫声让树上的乌鸦都尖叫着飞走了。云谏握住雪昼冰凉的手,推门进了院子。

  “淑妃。”

  老太婆正摔倒在地,手杖摔出去很远,为了不看到雪昼,眼睛紧紧地闭着,身子不方便行只能在地上往屋子的方向蹭。

  她怕。

  怕的昏昏颤抖。

  “这是我的夫人。”云谏介绍。“太子就是想娶她……”

  淑妃惧意潮水般退去,眼猛地亮起,野兽似的盯上雪昼,其中怨念若是可以化为实质,分分钟就能将雪昼扎成筛子。

  那种浓烈的恨意,让雪昼退了一步行。

  “云谏你到底想干什么?这是谁?”

  “是太子的生母。从柳清如去世那天,就被打入了冷宫。”

  云谏怕淑妃伤人,站在雪昼身前挡住她,对地上的淑妃道:“你还不知道,太子娶了宋太师的女儿。现在已经出宫开宅立府了。”

  男人将拐杖捡起来,递到淑妃手上。

  那双手苍老的和树皮似的,明明年岁不大,身体和面容都被摧残的不成样子。

  淑妃防备的样子一点没少,眼中的恨意似乎点起来就无法扑灭。

  “淑妃,我们去屋子里坐,我愿意跟你说一些太子的事。”

  女人无声的答应了,她拒绝云谏的搀扶,撑着拐杖挣扎着站起。亦步亦趋的向昏暗的屋子里走。

  雪昼这才发现,她只穿了单衣,裤子因为时间太久边缘磨损的很厉害,走起路来露出脚踝,左右脚上各有一道蜈蚣似的伤疤。

  怪不得走路如此怪异,她的脚筋被挑断过,再看手腕也是如此。

  夜里的风吹起来,露出单薄的随时可能倒下的身体。院子里晾着缝缝补补的湿衣服随着摇动。

  门边井上还放着装了一半水的水桶。

  在他们来之前,淑妃在洗衣服。

  一个人在这暗无天日的小院子里,拖着残破的身体活了这么久,是什么样的精神支持着她。

  雪昼这下明白了,是太子。她还奢望着太子登基那天接她出去当太后。

  “是皇上做的?”她偷偷问云谏。

  云谏点头。

  雪昼面露惊讶,对太子的生母做这样的事?那个皱巴巴的男人到底有没有心?

  屋子里只有一床一桌一椅,除此外空空如也,连桌上茶杯都是破了口的。

  淑妃进了门,一转身朝云谏噗通一声跪下。半截舌头动着发出焦急的啊啊声。

  “太子过的很好,等皇上百年之后,他会继承皇位。”云谏冷静的说。

  淑妃的泪瞬间从眼眶中流淌出来,连成线滴下,无声的抱头痛哭,半晌微微平复,云谏将人扶起来。

  “淑妃,我想知道,当年柳清如生的孩子,到底有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