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照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起来，便急道：“钱公公在吗？”

  那白皙长脸的公公这才点头，推开房门，鞠身道：“在！老奴钱济生，想必就是媚才人口中的钱公公罢。”

  武照和陈硕贞闻言，皆是一怔。

  只见这钱济生瘦高个头，一身半新不旧的太监服干净整洁，面容虽不算俊朗却十分秀气，周身散发的静谧气质与这风云诡谲的皇宫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武照原本以为掌管三清殿的公公，必定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公公，却不想此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出头。

  见他举手投足间皆是书卷之气，武照便恭敬说道：“原来阁下就是掌管三清殿的钱公公？失敬失敬。”

  钱济生右手在身前一扫，轻笑道：“媚才人客气啦。老奴不过就是一看守庭院的。只是这三清殿一向冷清，极少有人过来。媚才人想要什么书遣人来取便是了，何必亲自跑这一趟？”

  武照笑了笑道：“我不知道三清殿里都有些什么书，所以想亲自过来挑一挑。打扰钱公公休息，真是不好意思。”

  钱济生见武照如此客气，便含笑道：“老奴一个人看守三清殿多年，难得有贵客光临，媚才人太客气啦！”

  说话间，钱济生已将武照请进殿内，领着武照和陈硕贞往里走。

  钱济生一边走着一边又客气地说道：“只是今日还有一位贵客亲临。那是三清殿的‘老熟人’了，还请媚才人别介意。”

  武照心下生出几分好奇，问道：“谁啊？”

  正说着话，忽听一人轻笑道：“我说谁这么晚了还会来三清殿呢？原来是媚才人！”

  武照定神循声望去，竟见白友正自正前方含笑走上前来行礼道：“奴才见过媚才人。”

  武照一怔，旋即看向兀自紧闭的阁楼房门一眼，惊诧之余却也明白过来：钱济生口中所说的“老熟人”，就是晋王李治！

  只是李治不是已经建府出宫了吗？这么晚了，他怎么还会在三清殿？

  心中疑窦丛生，武照便向白友正问道：“你……这么会在这儿？”

  白友正笑着说道：“以前晋王殿下住在宫里，时常来三清殿看书。如今建府出去了，便偶尔得皇上手谕，来这里住上一晚，为的就是能博览群书。奴才是晋王殿下的影子，自然晋王殿下到哪儿，奴才便跟到哪儿。”

  武照想不到李治原来这般勤学好读，诧异之余又有些欣赏，却只是点头道：“原来如此。”

  “媚才人也是来看书的么？”白友正恭敬询问。

  武照轻轻点了点头，却犹豫着不敢推门。

  灯火通明的房门内，李治一袭白色华服，端坐在摆放着一壶清茶和几样精致点心案几前，手里兀自握着一本书卷。

  然而此刻，他的目光却并没有落在书卷上，而是望着糊着白纸的雕花房门，听着屋外武照和白友正的谈话，心中若有所思。

  忽见房门骤然打开，李治忙把头转了回去，目光只望着书卷，耳边听到白友正的声音：“媚才人请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