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煦心中一凛，眸中划过几分不易察觉的惊慌之色。

  李治猛地将他推开，冷声说道：“你今日未在宴席之上，没有看到贤妃娘娘提起媚才人时父皇的眼神……倘若父皇果然对宫中流言全然不顾，便不会对媚才人的脚伤不闻不问。你当真，是要害死她才甘心吗？”

  杨煦望着李治一脸严肃冷冽的表情，皱眉反问：“这便是，你守护媚才人的独特方式？分明情系于她，却因为她是你父皇的妃嫔，而不得不敬而远之，在人前佯装一副对她厌恶至极的模样？”

  直言不讳的冷声质问，令李治恍如被无情地拔去外衣，裸露在这冰天雪地之间，不由得浑身一颤。

  只因他一时情急于警告杨煦，竟忘了杨煦的洞察之力何其强大，他字里行间对武媚的关切之意，又哪里能逃过杨煦睿智的眼睛？

  不过话已出口，已无收回的可能。

  于是李治迈步逼近杨煦跟前，毫无惧色地与他四目相对，声音冷沉，不置可否地道：“这是本王对你最后的忠告，你最好谨记！”

  杨煦孤傲地冷笑着，气定神闲地凝视着李治，“晋王殿下一路从大明宫跟到这里，便是为了给杨煦这个忠告，杨煦自当谨记。只是，晋王殿下恐怕多此一举了……”

  李治听杨煦言语间似含着几分戏谑，而杨煦没有说完的后半句，李治自然清楚他的意思。说到底，杨煦始终不承认他对武媚有情。

  不过，这一切本就是李治的臆测。

  只是不管杨煦是真是假，只要李治达到他此次的目的，让媚才人免受宫中流言蜚语的迫害，那便足够了！

  该说的话李治已经说完，当下他便没有再多看杨煦一眼，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杨煦望着李治踱步离开，眼底的色调仿佛沉得能滴出墨来……

  忽然，掖庭宫双开大门吱呀一声推开。

  杨煦心中微震，转身一看，竟见武照身披白色斗篷自宫门内走出。

  在武照身后，仅仅只有陈硕贞一人跟随。

  只是陈硕贞想必是之前听从了武照的吩咐，于是只立在半开的大门处把风，并不上前。

  杨煦冷眸掠过一抹短暂的诧异。

  旋即，他敛住心神，上前施礼，“媚才人的脚伤，已无大碍了？”

  “方才杨将军和晋王殿下的话，我都听到了。”武照缓缓踱步，走到杨煦面前，抬眸望着他，神色沉静如水。

  杨煦没有丝毫的惊诧，好像早已知晓了一般，淡然笑道：“媚才人得知晋王殿下对你的心意，不知作何感想？”

  “你在意吗？”武照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美眸中的眼神似有些复杂。

  杨煦略微一滞，唇角扬起一丝凉薄的冷笑，“自然不在意。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陈硕贞远远地竖耳听见，冷眸掠过一道短暂的光芒，只不作声。

  武照眼神中藏着些许失意和无奈，开门见山地问道：“杨将军对武照忽冷忽热，是因为武照是皇上册封的才人吗？”

  只见杨煦唇角扬起一抹戏谑的轻笑，“媚才人误会了。杨煦天性冷漠，何来忽冷忽热一说？倘若杨煦哪里令媚才人有所误会，还请媚才人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