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将信儿传给鲁予泽之后便很快回了宫。

  鲁予泽眼神越来越冷，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父皇了。

  派人围了昭华宫是要威慑他吗？想让他投鼠忌器？

  一面打压宋家，一面削弱赵家，又将母妃锁在昭华宫；如此便等于锁住了他的手脚，扼住了他的喉咙，他就什么都做不了也不敢做了，是吗？

  鲁予泽笑了笑，伸手抓住一片虚无。

  父皇，既然如此，那咱们便来较量较量吧！

  隔日，贵妃被无缘无故囚于昭华宫的消息传遍京城。

  先有皇后被禁足于自己宫中，后有贵妃不知原由被囚；不说后宫人心惶惶，便是朝臣也心有不安。

  尤其是那些有女儿有宫中的，忐忑更甚。

  多方打听，却始终也没有什么确切的消息。

  文臣尚且能忍，武将们却越来越按捺不住，终于有人忍不住在早朝时问了出来。

  “皇上，京中流言四起，皆在议论贵妃娘娘被囚困于昭华宫之事。”左将军费辞拱了拱手，恭敬道：“微臣斗胆，敢问皇上，不知贵妃娘娘所犯何事？”

  宣华帝看了看微低了头站在一旁佯装无事人般的鲁予泽。

  这个老三啊，永远都这般沉不住气！

  “费爱卿从何处听说贵妃被囚的？此事纯属无稽之谈！”

  鲁予泽没想到他会这般无耻，连自己做的事都不敢承认。

  也无妨，他早有准备。

  费辞错愕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接着道：“既是如此，可否请贵妃娘娘出来辟谣，以正视听？”

  “微臣可见不得那些有不轨之心的人以此为由来抨击皇上！皇上乃千古明君，岂容他们因为一个女子来玷污皇上之威名！”

  宣华帝眯了眯眼睛，心中有些愠怒。

  他乃天子，岂容这些人逼迫！

  “放肆！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你为了那些刁民的几句闲言便让堂堂贵妃出来抛头露面，你将朕置于何地？你究竟是朕的臣民还是那些刁民的臣民？”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这些人敢如此逼问他，便是仗着他不会轻易要他们的命吧？

  可他们错了，他不是那等因为心有顾忌便放纵他们要胁之人。

  便是烟儿，若真到了需要牺牲她的时候，为了他的大计，他…也是能狠得下心的。

  费辞掀了衣袍跪在地上，“微臣自然是皇上的臣民，可百姓之言却也不能不听！”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微臣也是为了皇上才想让贵妃娘娘出面平息此事！另，赵大将军不日即将抵达京城，若让他知晓此事，难免心中凄凉。”

  “赵家为了百姓为了天下付出良多，如今又自愿将兵权交回，归于皇上之手…”费辞差点就老泪纵横，苦口婆心道：“皇上，不能寒了有功之臣的心呐！”

  其他武将也跪了一地，哀求道：“皇上，不能寒了天下百姓的心呐！”

  文臣们见到宣华帝漆黑的脸色，不禁头皮发麻，心里暗咒这些不怕死的武将。

  自个儿想找死不要连累他们啊！这早朝都被他们弄成啥样了！简直堪称修罗场！

  朝堂上静悄悄，众朝臣放缓呼吸，生怕喘气太重了就被宣华帝逮住砍了头去。

  鲁予泽缩在原地，不动如山。

  父皇啊，如今你却要如何收场呢？

  宣华帝看了看文臣之首，理应站在首位的宋天辰，而今那里空无一人。

  平日到了这种时候，丞相总是当仁不让地出来为他解围…

  “宋爱卿为何没来上朝？”

  内阁两位老大人互看了一眼，颤颤巍巍拱手道：“启禀皇上，丞相告假，言身子不适，需在家休养数日。”

  “微臣等想着丞相为了政务殚精竭虑，以致身子坏了根基；早前太医便一直让他休养些时日，他一直不肯，如今好不容易……”

  “够了！”宣华帝怒而打断他们，“一个个的，平日里上蹿下跳，出了事溜的比谁都快，真是岂有此理！”

  两位老大人忙跪下道：“微臣惶恐！”

  偏费辞还不怕死地道：“皇上，那贵妃娘娘之事……”

  宣华帝握紧拳头。

  他倒是想不管不顾地将人拖出去砍了，然他不是暴君，他还有理智。

  费辞没有做错任何事情，甚至字字句句都在为他这个帝王着想；若将人杀之，往后还有谁敢真心为他效力？虽然他明知道这厮就是在逼他！

  “贵妃之事乃是朕的家事，何时轮到你们过问？”

  “话可不能这样说！天家之事无小事，家事也是国事……”

  也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却因为大殿之上无人敢出声而清晰地传到每一个朝臣的耳中。

  鲁予泽的嘴角几不可见地弯了弯。

  父皇啊父皇，今日之果是你一手造成，儿臣便看您要如何堵住这悠悠众口！